壁上觀

黃賴涼太難得的感性並沒有持續太久，他很快就因為沒找到黑子不准上桌吃飯的母親涼子給趕出餐廳。

此時的他怒氣沖沖的對著天花板比了個中指。

儘管知道那小鬼看不到，舒舒氣也好。

「少爺，浴室的天花板已經拆了。」這時候管家過來報告。

「那小鬼人呢？」

「……他不敢下來。」

「怕高幹麼還爬上天花板那種地方啊！」黃瀨涼太簡直要抓狂了。

「少爺，我想哲也大概是聽到了您昨天和夫人的對話，所以在鬧彆扭。」

昨天的對話？

黃瀨涼太恍然大悟。

「啊啊，原來如此。」所以他今天藏的地方才這麼誇張啊。

知道原因後就好辦了。

黃瀨涼太一邊琢磨著現在該用什麼樣的方法拐騙那小鬼好保障他未來在這裡飯票。

「少爺。」

「還有什麼事？」美男計想也知道不行，哄小孩的那一套對方也不領情……話說回來，那小鬼究竟喜歡什麼東西啊？

「哲也他雖說很怕生，但是一跟他熟起來後，他其實是很貼心的小孩。」管家微笑的說，「這是經驗談。」

「既然你說得跟他很親似的，那你去哄他吃飯。」黃瀨完全沒考慮過打開黑子的心房這件事情，也完全不在意。

「恐怕不行……」管家為難的說，「夫人吩咐，不能給少爺太多幫助。」

「那女人的腦袋究竟是在想些什麼啊！」黃瀨涼太再次抓狂了，「說起來我們家跟那小鬼到底是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收養他啊。」

「哲也的母親哲奈和夫人是好友，過世後夫人便將哲也領了過來。」管家想了一下，謹慎開口，「因為黑子那邊的狀況似乎挺複雜的，黑子夫婦過世後哲也就在親戚家輪轉，夫人剛把他接過來的時候，不但有輕微的食物中毒，身上也有受虐的痕跡。」

聽到這裡，黃瀨涼太沉默。

管家有些擔心的看著他。

「夫人剛把哲也接過來的時候，也被說得非常難聽。據說是因為龐大的遺產……」

「這種事情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跟我說啊！」黃瀨涼太大吼，嚇得管家縮了一下。

「因為夫人說，如果一開始就跟少爺講，那少爺一定會冷笑的說關我什麼事，並且會認為哲也所有的動作都只是在博取同情……」

……這女人真不愧是他的母親，真瞭解他的行為模式。

「嘖。」被說中的黃瀨涼太反駁不能，只能輕嘖一聲，「那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和那小鬼熟起來的？」

「呃、其實哲也是個非常有同情心的小孩……」看到黃瀨涼太一臉我說東你給我扯西的臭臉，管家連忙加快說話速度，「之前我在花園澆花的時候，因為忘記穿上外套所以冷得發抖，我想反正就快點澆完回屋子，結果哲也不曉得從哪冒出來，一臉擔心的看著我，手上還拿著我的外套。」

管家越說越沈醉，那時候哲也睜著一雙無辜水藍的眸子，擔心溢於言表的模漾真是太可愛了，配上貼心的舉動更加分！

「哦！」黃瀨涼太眉一挑，有些不平衡。

怎麼他就沒這機遇？

黃瀨踱步到浴室，那裡的天花板已經全拆了。

然後他就看到一顆水藍色的小腦袋瓜貼在邊緣，眼裡盛滿驚懼。

「會怕的話一開始就別做這種事啊。」黃瀨涼太向黑子碎念。

「對不起。」

咦耶？他是不是耳朵長繭了，居然聽到臭小鬼道歉？

「給涼子小姐和管家爺爺添麻煩了。」

他呢？他就不在道歉人選之列嗎？

算了算了，黃瀨涼太你是個大人，就不要和小孩子計較了吧。

黃瀨涼太一邊腹誹一邊爬上梯子，試著好言好語的勸。

「哪，哲也，我們下去吃東西好不好？」

黑子哲也看著他，然後緩緩搖頭。

這可惡的──慢著，這小鬼討厭吃飯跟食物中毒有關係嗎？

靈光一閃的黃瀨涼太瞇起眼，不過現在這問題暫且擺一邊。

「你如果不吃飯的話，我也沒飯吃呢。」他幽幽地嘆了口氣，狀似無奈的說，「既然哲也不吃，那我也就只好捨命陪君子，也餓肚子好了。」

黑子哲也睜大雙眸。

「我不吃的話，黃瀨君就沒飯吃嗎？」

「是啊，因為涼子小姐這樣下令嘛。」黃瀨擺出一副哀傷的臉，「啊啊，早上到現在我什麼也沒吃，都快餓死了呢。」

照管家所說，黑子是個具有同情心的小孩，那打出哀情牌總該有效吧？

要是沒效的話他回頭就叫管家再脫外套去澆花。

「我不敢下去。」過了半晌，黑子哲也才細聲細氣的說。

「那你是願意吃飯了嗎？」先確定最重要的問題。

「……嗯。」黑子哲也很認真的點頭。

太好了，這樣以後他就不用一個頭兩個大了。

「這樣的話，來吧。」黃瀨涼太站在梯子上，張開雙手。

黑子哲也冒出問號。

「你抱著我，這樣才能下去呀。」

黑子猶豫了一下，這才慢慢湊近，然後小心翼翼的攀上黃瀨涼太的脖子。

整個動作，實在像極了幼貓。

「抱緊一點，不然會掉下去。」

黑子哲也加重了一些力道。

「……我說，你真的有用力嗎？」怎麼連力氣都像幼貓……家裡那隻大輝力氣可是大得像猴子……

黑子哲也把頭埋在黃瀨涼太胸前，悶悶地道，「我有很用力了。」

「好吧，那你就努力維持住，不然很危險。」黃瀨涼太認真警告，「我們要下去了。」

黑子哲也閉上眼，黃瀨涼太的心跳強而有力，讓黑子哲也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下來。

黃瀨涼太自然也察覺到這樣的變化。

不得不說，終於找對方法應付黑子，然後現在黑子甚至願意抱著他──雖說是非常情況──他還挺有成就感的。

那天之後，黃瀨涼太應付黑子哲也真是越來越得心應手，通常只要打出哀情牌十成有九成有效，剩下的一成則是黑子賭氣的時候。

別看黑子弱不禁風的模漾，真倔起來連九頭牛都扯不回來。

「哪，小哲也，外邊的風景很漂亮呢，我帶你去看看好不好？」

「不要。」黑子偏過頭去，死活不去看黃瀨那張可憐兮兮的臉。

「為什麼嘛～」自從吃飯問題解決一半後，黃瀨涼子又賦予他另一個艱鉅的任務。

那就是拐黑子哲也這個小蘿蔔頭出門。

黑子哲也自從來到黃瀨家之後，就再也沒有出過門了。

「不要就是不要。」黑子乾脆背對黃瀨。

「就當是陪我去逛街嘛～雖然天氣很冷，可是祭典很熱鬧的喔！」

「沒興趣。」

「好啦，哲也不要害羞，跟著哥哥出門吧～」

黑子依然不為所動。

其實黃瀨大可直接硬拽著黑子出門的，不過那會讓他們好不容易好轉的關係再度僵化，黃瀨可不願意那樣。

「那不、哲也至少告訴我不要出門的理由吧？」無計可施，黃瀨只好退而求其次詢問理由。

「……因為很可怕。」沉默好半晌，黑子才悶悶吐出一句。

「可怕？不用怕啊，我會保護你的。」

「之前的大哥哥也這麼說，可是他就忘記我了。」黑子把自己整個縮起來，「我不要被忘記。」

黑子哲也的存在感真的異常薄弱……有過切身體會得黃瀨涼太嘴角不禁一抽，隨即計上心來。

他直接把黑子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扛了起來，雙手僅僅握住黑子的腳丫子，咧嘴笑道：「那這樣如何～？保證不會忘記你，也不會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負你。」

黑子愣了一下。

「而且你一瞬間就長高了，可以看見的東西就更多了，怎麼樣？很不錯的辦法吧～」

「……黃瀨君果然好奇怪。」

「我才不想被你說。」聽出黑子言下之意是同意後，黃瀨涼太笑嘻嘻的反駁，把黑子放下來後，「去穿厚點，外邊可是很冷的唷！」

「恩。」黑子哲也點點頭，帶著雀躍的心情跑去換衣服。

哈哈，小鬼就是小鬼，說來說去還是想出門的嘛！

黃瀨涼太好不得意。

「看來你們相處得越來越好嘛。」涼子倚在門旁，閒閒的說。

「我發現哲也其實比小真和大輝更可愛呢～」黃瀨涼太發表看法。

「是嗎？那你就繼續努力的帶弟弟吧。」

作者碎念：

小小的小黑子好可愛～

馬上就要虐了我會說嗎（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