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前文推翻重寫，這是新版本

「冰炎、冰炎！」

十二歲的混血精靈睜開雙眼，陽光透過樹葉間隙灑落在周遭，他的黑髮友人彎著腰看著他，擋住了大半光源，他又瞇起眼睛，小臂放在眼睛上充當眼罩。

「真是的，起來了啦，不然安地爾又要唸了。」夏碎無奈地嘆氣，「過去跟大家一起玩嘛，女生們都在等你大展雄風呢。」

「無聊。」冰炎無趣地扯了扯嘴角，「要去你自己去。」

等夏碎離開之 後，冰炎又重新枕靠回樹幹，偶爾睜開眼，看著遠處踢著足球大聲叫嚷的其他孩子，他們笑語宴宴，歡鬧不已。

他實在很難融入這種氣氛，儘管他從小就在這裡生長，跟其他人一同長大，情同手足。

這裡是一座孤兒院，雖然說是孤兒院，但是這裡應有盡有：最基本的吃穿用度、舒適的棉被沙發、設備一應俱全的廚房、後院甚至還有農田，再過去還有牧場，養著雞鴨牛羊，人工池塘裡面養了各種魚類，完全可以自給自足。

但是他們不被允許踏出最外圍的森林。

院長安地爾說森林中有猛獸，設置了結界，只有在他陪同之下才能允許結界打開，許多被收養的小孩就是安地爾親自護送穿越森林的。

冰炎從來沒看過森林外的世界，其他孩子也是如此。

不曉得……森林外到底是什麼景色？

湛藍白天的過客雲朵緩緩遮住了太陽，天色陰暗了下來。

「好囉，各位，該回來吃晚餐了！」院長安地爾吹了聲口哨，兩枚銀針互相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颯彌亞，夏碎，你們要負責將弟弟妹妹全部帶回來喔。米可蕥、辛西亞、莉莉亞，你們去準備晚餐，其他人洗完手就去幫忙。」

「這就來！」

冰炎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與草屑，百般聊賴地開始檢查是否還有在外面玩鬧的小孩，並負責傳回去。

沒錯，傳回去。

他們可以使用一種叫做移動陣的傳送符咒，可以立即將跑得太遠的孩子傳回孤兒院大廳，安地爾會交由最年長的孩子使用。

他們也可以學著自己畫傳送符咒，有堂課就是在專門教他們排列組合法陣的元素，從而提高他們符咒的使用能力。

當冰炎把縮在雞舍盯著雞下蛋的西瑞強制遣返後，他們的工作終於告一段落了。

返回孤兒院的冰炎正好趕上開飯，他簡單掃過桌上的人，一個不差，這才算真正放下了心，跟所有人一起享用了一頓美味的晚餐。

他們偶爾會需要碰上親自宰殺牛羊的時候，安地爾在教導他們動刀去皮拔毛放血時，總是散發出一股愉悅，這讓冰炎非常不喜歡。

安地爾教他們的東西很多，基本體術、符咒操作、隱匿追蹤、邏輯思考、幻武兵器、醫療能力等，冰炎不知道森林外的世界是否還有人跟安地爾一樣會這麼多東西，但是他一直都懷疑安地爾有分身，不然他到底哪來那麼多時間顧他們所有小孩跟牧場農田還有魚池？

當然，安地爾會分派工作給他們，比如去採擷果實、捉魚餵雞等等，但這樣也仍舊不夠吧。

冰炎曾經在放風時間偷偷留在室內，想跟著安地爾移動，看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結果沒多久就跟丟了。

再接再厲，屢敗屢戰，但是他從來沒有成功過。

「那麼，今晚輪到誰呢？」在上床睡覺前，洗澡之後，他們孩子有一個可以向安地爾發起挑戰的機會，要是贏了安地爾的話，獲勝者可以對安地爾提出一個要求。

他們剛好三十個孩子，每人一個月剛好有一次機會，而這次正巧輪到夏碎了。

「是我。」夏碎從容地站出來，「我要挑戰圍棋。」

「喔喔，夏碎老大加油！」其他人跟著起鬨。

安地爾笑容不變：「可以，不過時間有限，每一手不能超出三秒。」

「我接受。」

在場的孩子都受過圍棋指導，看得懂棋盤，在兩人開始之後，盡責地當一個不語的真君子。

到中盤時，夏碎宣告認輸。

「不錯，比上次更進步了。」安地爾笑道，「現在，你們該上床睡覺了。」

一眾孩子鬧哄哄地回到寢室，有些早在夏碎與安地爾下棋時就已經呼呼大睡了。

「那就勞煩你們把阿時帶回去了。」安地爾指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孩子，年紀只有五歲，是目前最小的孩子之一。

阿時臉上有柳花的胎記，又是重疊的，所以有些孩子戲稱他是重柳，就跟冰炎的本名是颯彌亞，卻被叫冰炎一樣。

冰炎沉默地把阿時背了起來，跟夏碎回到寢室。

十歲以下的孩子都住在大通舖間，只有十一歲以上的孩子會睡在另外的房間。

「冰炎，你最近感覺好奇怪，發生什麼事情了？」等兩人回到寢室後，夏碎關心地問。

「不知道。」冰炎煩躁地嘆口氣，「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我總覺得焦躁，很想立刻離開這裡，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

夏碎靜靜聽著，他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也因此他在眾多弟妹中，反而比冰炎更加親近。

「我猜，也許是因為你想去找夏侯了。」夏碎說，「夏侯跟你關係最好，他被收養之後你感到寂寞了吧。」

冰炎沒說話。

「沒事的，夏侯他不是留了一把傘給你嗎？」夏碎安慰他，「等換你出去之後，你大可帶著那把傘去找他算帳。」

冰炎舒眉一笑：「那是自然。」

「但你不覺得奇怪嗎？」冰炎話鋒一轉，「所有出去的孩子都沒有聯絡這裡。」

「大概是太忙了吧。」夏碎想了想，猜測道，「而且，這裡也沒有電話啊，可能要穿過森林回來太麻煩了，又不好意思請安地爾再去接他們？」

「也許吧。」冰炎不置可否，但他直覺知道這絕對不是答案。

「之前辛亞也是這樣，可能你們精靈比較多愁善感一點。」夏碎打趣道，「雖然你平時表現出來的暴躁脾氣比較像獸王。」

冰炎哼笑一聲，知道是友人的調侃，熄燈上床睡覺了。

隔日一早，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大教室，每人的桌上都有不同科目的試卷，他們大約花了一小時考試，半小時改題，雙S級又是由冰炎拿下，其他評價A級的有夏碎跟安因的符咒變化、辛西亞與歐羅妲的自然元素運用、米可蕥的醫療術、千冬歲的言靈神諭、萊恩跟伊多、雅多、雷多的幻武兵器。

其中評價最低的是阿時，即使他所有筆試都是滿分，但是實際的異能運用卻半點不顯。

他很沮喪。

「有人要加油哦。」安地爾收齊所有人試卷，迅速瀏覽後說道，「外面的社會競爭可是很殘酷的，沒點異能在身上，很快就會被殺死了哦。」

這種話安地爾說了不下千萬遍，對所有孩子都成了陳腔濫調，因此也沒特別放在心上。

倒是阿時年紀最小，還是很好唬弄的，被安地爾的言語嚇得瑟瑟發抖。

「別怕，小子。」西瑞豪氣地一拍他的肩膀，另一手大拇指指著自己，牙齒還閃了一下，「西瑞大爺我會罩你！」

「哼，只有肌肉沒有腦袋的不良少年能罩誰。」千冬歲一推眼鏡，不屑道。

「四眼田雞，你說什麼！」西瑞瞬間亮出獸爪，「想打架嗎！」

千冬歲連個眼神都懶得給，西瑞不怒反笑，「哦，書呆子除了看書之外連架都不會打，還沒用上腦袋就會被打爆了。」

千冬歲陰沉道：「你自找的。」

啪、啪、啪。

安地爾微笑著拍著手，可怕的威壓震住了所有人：「要打出去打，不然打掃起來很累人的。」

恰好今日負責打掃衛生的米可蕥立刻插腰，氣勢洶洶地把兩個幼稚的男生推了出去：「不可以增加喵喵的工作！」

等所有人都出去後，安地爾露出陶醉的表情：「馬上……馬上就能採收了，豐碩的果實……」

他的視線停在了評價A級以上的孩子，尤其是雙S的冰炎，笑容越發擴大。

「幽帝真是提了個好辦法，先把這些白色種族豢養起來，等他們力量跟身體都成熟了，再來慢慢品嚐……」他喃喃自語道，「雖然慢了點，不過鬼王們跟貴族們都很滿意供品的品質。」

「尤其是辛亞，耶呂說味道很好呢，把他手腳扯掉時那血腥味真是香啊……」安地爾低聲道，「還有夏侯，為了救辛亞結果被砍下了頭顱……當時辛亞的表情，真是有趣極了。」

「比起其他嚇到屁滾尿流的小鬼，他們算是比較有價值的了，至少讓耶呂大大愉悅了一番，就是可惜肉太少了……」

躲在教室外的冰炎將安地爾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他不知道安地爾是不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但是即使是開玩笑也太過分了！

「下一個，就是颯彌亞了。」安地爾的聲音充滿笑意，「希望他能讓耶呂更愉快一點……慘叫聲總讓人身心愉悅啊。」

冰炎拼盡力氣，才忍住尖叫的欲望，逼迫自己顫抖的腿打直，邁出艱難的一步、兩步、三步……

他步履踉蹌地跌出戶外，一路衝到了森林。

「冰炎，你去哪兒啊！」夏碎的呼喚被他拋在身後，腳步越來越急，像是想要逃離般衝刺到禁地森林。

騙人的，安地爾那說法，就好像辛亞跟夏侯全死了……不可能！

還有幽帝、鬼王耶呂……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你想知道嗎？」

冰炎大口大口喘著氣，被突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猛然抬頭。

是一個大約十六、七歲的黑髮少年。

他的眼睛很黑，如無盡夜空，即使是夏碎或是千冬歲，也未曾擁有這般深邃的黑眸。

「你想知道這個孤兒院的真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