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是史上最年輕的黑袍。」
「而且是全能型的,但是我聽說他脾氣很古怪。」
「嗨,那些天之驕子各各都很古怪,脾氣好才奇怪吧。」
冰炎不動聲色地聽著公會袍級議論,他們說的人就是妖師褚冥漾,因為血脈的關係,在對付鬼族或是黑暗生物時相當得天獨厚,而且又有水系血緣,在治療上也不錯,真的十分萬能了。
「要考白袍的考生,跟我過來!」一名紫袍拿著一份資料,對在大廳等候的一群考生高聲喊道,「等等注意自己的號碼,喊過一次不到就視同放棄,請隨時注意號碼。」
紫袍將他們領到另外一處空間,這空間模擬了濕氣極重的洞穴,冰炎摸了摸周圍岩石,眉頭一挑。
注意到的人不多,大部分人不是有說有笑的在聊天,就是緊張得東張西望。紫袍將他們帶到這裡後轉身就走了,沒一會兒幾個人在毫無預警地情況下就被淘汰了。
被淘汰的幾人莫名其妙,還很不服氣:「為什麼?根本就沒有叫號啊,憑什麼我們就被淘汰了?」
「負責監考的黑袍是褚冥漾,有異議去跟他提。」紫袍說,「考試絕對公平,要是你們連自己為什麼被淘汰都還沒想透,表示你們連白袍的實力都沒有,回去再練練吧。」
果然如此,岩石上有用特殊塗料寫上的數字,得用反咒才看得見,超過時間數字就會消失。每個人附近都有,應該是要找到自己的號碼,然後觸碰才會觸發考題。
冰炎很快就找到自己的號碼,毫不猶豫地按了下去,瞬間他便傳送走了,他被傳到一座宮殿,王座上坐著一個懶洋洋的少年,他到的時候似乎還在打盹。
「唔,這麼快就有人來了?」少年揉了揉眼睛,抱怨似地咕噥,「還以為出這種陰險的考題可以睡比較久。」
冰炎:「……」
「好吧,做正事了。」少年起身,對冰炎說道,「你選左邊還是右邊?」
冰炎一時沒意會過來。
「直覺也是袍級很重要的一環,選吧。」褚冥漾不多做解釋,催促道,「快點,把你送走我還可以睡一下。」
冰炎:「……我選中間。」
褚冥漾抬了抬眉,似乎這才終於清醒過來,正眼打量了一下眼前地半精靈:「有意思,什麼名字?」
冰炎簡單地自我介紹後,褚冥漾就讓開了,示意冰炎上前,「這王座就是你的考題,坐吧。」
冰炎坐了上去,眼前的景象立刻變了,他被拖入了未知世界,四周都是水,水壓似乎要擠出他肺中的所有氧氣,他彷彿被綁上了一塊石頭扔進了深海,鼻息間全是嗆人的海水。
冰炎立刻調息,在周圍張開結界,隔絕了壓力與水,這才開始打量這一處彷彿什麼也沒有的地方。
他的考題?
冰炎皺眉,不太確定他要考的是什麼,是隨機應變的能力,還是張開結界的速度?抑或是……
他若有所覺地轉頭,看見一隻外型頗為可愛的球魚對他咧嘴一笑,他也友善地報以笑容,結果下一秒這隻球魚就立刻張開血盆大口企圖將他整個人吞掉。
冰炎在心裡暗罵褚冥漾簡直不做人,驚險地避開這隻偽裝成球魚的水變怪,叫出幻武打算把這嚇了他一小跳的可惡怪物一槍殲滅,沒料到這球魚一擊不成,很乾脆地轉身逃跑了。
冰炎:「給我站住!」
他的長槍往周圍一刺,極寒的冷氣順著水往那隻球魚殺氣騰騰衝了過去,他今天不把這混球做成生魚片他就不姓伊沐落!
褚冥漾饒有興致地看著冰炎在水裡悠遊自如卻氣勢旺盛地追殺一隻球魚,心想,這學弟有點意思啊,實力不錯,就是脾氣看起來暴躁了點。
脾氣暴躁的冰炎誓言要把剛剛那隻球魚做成串燒,但沒料到這水變怪見擺脫不了他,居然朝球魚棲息地飛速游了過去,混入其中,一時間冰炎失去了他的蹤影。
「看你往哪裡跑。」冰炎冷笑道,從懷裡拿出幾張符咒,「非正常之物者,速速顯型!」
在若干球魚中,有一枚黑到發亮的影子特別突兀,冰炎提槍就殺了過去。
「符咒用的也不錯啊。」褚冥漾喃喃自語,「這樣把他拿來打下手好像挺方便的?」
冰炎突然覺得鼻子有點癢。
解決了水變怪後,冰炎便被自動傳回了褚冥漾所在的地方,看見黑袍笑吟吟地看著他,一直都還算平靜的內心突然打了鼓。
「怎麼了?」
「沒事,後生可畏。」褚冥漾笑意更濃,若是有鬍鬚的話他都要假裝成高人拂一拂了,「恭喜你,通過白袍考試了。」
「就這麼簡單?」冰炎皺眉,總覺得太兒戲了點。
「有黑袍的認可,後面關卡你就不用考了。」褚冥漾隨意道,「反正只是白袍,沒那個實力卻考上了,之後也會死在任務裡的。」
冰炎:「……」
「而且光是通過第一關就不簡單了,你過來的時候難道沒看見有人直接被淘汰了嗎?」
「觀察力、直覺、應變能力是白袍的主要考核內容,一般都負責相當初級的任務,探查或是五級幻獸之類,紫袍的話就還要加考各類符咒變化。」褚冥漾說,「我看你綜合能力都還不錯,白袍綽綽有餘,所以你後面不必考了。」他又說了一次,似乎在強調很賞識冰炎的樣子。
「多謝。」冰炎覺得不對,但又挑不出褚冥漾什麼毛病,只好道謝道。反正不管怎樣他是考過了。
「既然我這麼欣賞你,你不該謝謝我嗎?」褚冥漾畫風突變,「虛的就不用說了,給點實際好處吧。」
冰炎頓了一下,十分懷疑道:「這不算賄賂考官嗎?」
「不算。」褚冥漾理直氣壯,「頂多算我潛規則你。」
神他媽的潛規則。
冰炎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陽穴,試圖跟這個古怪黑袍講道理:「我覺得這樣不好,我其實可以自己把後面考完……」
「你要是拒絕我,你後面就不會過了。」褚冥漾理所當然地說,「因為我會把你刷掉,這次考試你就白考了。」
冰炎:「……公會內部這麼腐敗嗎?」
「沒有,只是因為你倒楣撞到我面前,我缺個助手。」褚冥漾懶洋洋道,「快點做決定,考過白袍後來當我助手、我是說搭檔;還是拒絕後等下一次考試?」
「你說的實際好處……就是要我給你當搭檔?」冰炎懷疑地問。
「是啊,不然你能給我啥好處?」褚冥漾理直氣壯地說,「我是黑袍,賺的錢比你多,實力比你強,權力也比你大,你除了給我當搭檔,還能給什麼好處?」
「你看上我什麼了?」冰炎尋思也不是不行,跟在黑袍身邊,他的進步會更快,只不過他不太確定自己是哪裡入了褚冥漾的眼。
「看你臉好看。」褚冥漾隨口道,「記住以後要保持臉面乾淨。」
冰炎:「……」
後來冰炎從他人處聽說,褚冥漾就是見到奴勒麗收了一個白袍雙馬尾妹妹當搭檔,各種雜物雜魚統統扔給莉莉亞處理,自己只保證莉莉亞不死,其他時候只顧著看戲,他被同樣脾氣古怪的褚冥漾看上了,恐怕下場差不多。
冰炎為此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他的實力比莉莉亞強上一截,應該可以應付,結果褚冥漾看他鬥志滿滿,把一堆二級妖獸扔給他,然後自己就跑去睡大覺了。
「加油啊。」褚冥漾把帽子拉下來遮陽,背靠在樹幹上坐下,「黑袍有特權,你記得別死了,還有別把臉弄髒了。」
冰炎發誓他總有一天要褚冥漾付出代價。
一連出了好幾個任務,冰炎的負擔也越來越重,但是褚冥漾還是一副懶洋洋睡覺的樣子,這一對比,那種不平衡就出來了。
這天,他終於沒忍住找父親抱怨褚冥漾的種種不公平待遇。
「啊,小亞原諒他吧。」亞那安慰道,「漾漾很辛苦的,他身上的血脈會互相衝突,失衡是他的常態,而且跟你不一樣,你起碼都還是白色血脈,但是漾漾是黑白混血,一旦不小心就可能自爆。」
冰炎瞬間什麼氣也沒有了,氣悶道:「那他為什麼不說?」他更氣自己居然沒想到,能免疫陰影侵蝕跟使用治癒術法,不就代表他本身的血脈很危險嗎?
「強者是不習慣示弱的吧。」亞那說,「總之小亞就別跟漾漾置氣了,漾漾也不容易啊。」
「這是機密嗎?」
「算是一種公會高層的默契吧,大家都心知肚明。」亞那說,「漾漾也接受公會的監視,不然他要是出狀況,身體或是屍體落入鬼族手裡,那就麻煩了。」
冰炎唔了聲,還是有點悶:「他可以告訴我啊。」
「但小亞你也可以告訴他啊。」亞那說,「告訴漾漾,你會陪著他,他不需要在你面前隱藏脆弱。」
冰炎點頭,覺得亞那說得也是,行動派的他立刻就去找褚冥漾了。
亞那愕然:「小亞真積極……」
不過算了,解開心結就好。
冰炎急吼吼地闖進了黑館,褚冥漾曾經給他開了後門,所以黑館的結界默認他是住戶之一,因此進來的毫無壓力。
「幹麻啊?」褚冥漾睡眼惺忪地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臥室的冰炎。
「這時間你還在睡?」冰炎反射性問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褚冥漾翻了翻白眼,「說吧,什麼事?」
冰炎看著褚冥漾,鬼使神差地問:「你不痛嗎?」
失衡是常態,那難道不痛嗎?他偶爾力量失衡,都疼得半死,那褚冥漾不是更痛?
褚冥漾愣了一下,皺眉:「痛什麼?我又不是女人痛經。」
冰炎:「……我是問你失衡。」
「什麼啊,就這種小事?」褚冥漾哭笑不得,「這種東西習慣就沒什麼,比較起來,我被你打斷睡眠比較痛苦。」
冰炎不吭聲,半晌才道:「對不起。」
「沒事,我還以為發生什麼,看你這麼早就殺過來。」褚冥漾也不避諱他,自顧自倒回床舖,「我起來要吃午餐,記得帶。」
冰炎嗯了聲,以往他都會沒好氣地去帶學生餐廳的便當,不過或許可以從這次開始改變。
「這是什麼?」褚冥漾一醒來,就看見三菜一湯的合菜,還有水果點心,嚇得他以為自己穿越了。
他的便當呢?怎麼變成這種合菜了?
「午餐。」冰炎不動聲色地說,「我去打聽了你以前比較習慣的食物種類。」
「……我是不會被食物收買的。」褚冥漾警覺地說,「二級妖獸還是你自己去對付。」
冰炎:「……誰要收買你了。」
褚冥漾唔了一聲,一覺醒來暴躁的搭檔變得貼心,他有點驚恐怎麼辦?該不會是被什麼不好的東西沾上了吧?
褚冥漾側過頭,避開冰炎投擲過來的筷子,鬆了口氣,還好還好,還是那個暴躁的冰炎。
而冰炎則是鬱悶了,他煽情不起來,搭檔又好欠揍,他要怎麼辦?
用美食療養了褚冥漾一陣子後,褚冥漾的嗜睡症狀明顯改善了許多,比如現在他不在任務現場睡覺了,而是聚精會神地看著冰炎罵罵咧咧地把二級妖獸做成串燒。
「你既然精神好,就搭把手啊?」冰炎發現看戲的褚冥漾比睡覺的褚冥漾更讓人生氣,睡覺頂多打呼,看戲的還會加油助陣吶喊,若是給他的也罷了,褚冥漾居然是在幫妖獸加油啊!
「黑袍有特權。」褚冥漾氣死人不償命,還補充說,「我只是覺得跟二級妖獸比起來,你比較像反派。」
「誰給你的劇本!」冰炎要氣死了,長槍直接往褚冥漾面上刺,想當然被躲開了,「正好,一決勝負!」
「不要。」褚冥漾斷然拒絕,「把你打傷了誰來給我打下手。」
「你做得到再說。」
「你就仗著我喜歡你的臉!」
「我就仗著你喜歡我怎麼樣?」冰炎獰笑道,手上動作不停,「打傷我,你不僅沒有人幫你照顧生活起居,我的臉還會因為疏於照顧而長出濃密的大鬍子……」
「卑鄙!」褚冥漾居然真的讓步了。
公會幾個袍級在旁邊聽到他們的對話,竊竊私語:「我怎麼覺得這話說得有哪裡不對勁呢?」
「你別猜,黑袍的腦迴路跟我們不一樣。」
「可是冰炎是紫袍啊。」
「但是他是黑袍的搭檔。」
「那些所有從白袍就跟著黑袍的人後面一定會跟著走歪的。」
「我看是走彎才對吧?」
當冰炎也通過黑袍考試的時候,表示兩人的搭檔緣份也告一段落,公會規定,除非特殊情況,否則黑袍是不能跟黑袍當搭檔的,不過黑袍仍然可以互相支援任務,但平時搭檔必須是紫袍以下,就是要帶新人的意思。
褚冥漾有些傷感,啊,他完美的,耐打耐用的搭檔要離巢了。
「什麼鬼離巢。」冰炎臉黑道,「喂,我放在浴室的掃除人偶呢?」
「啊,不小心爆掉了。」褚冥漾老實說,「我還是不太習慣洗澡的時候有人偷看……」
「說了多少次那是掃除人偶,平時只會在浴室沒人的時候進去打掃!」冰炎怒道,「你知道我已經給你申請換過多少個人偶了嗎?他們全都哭著說再也不要來你房間打掃了!」
「唔,他們真不耐用。」
冰炎哼了聲,他現在已經搬到褚冥漾隔壁房間了,但是偶爾還是會給他的前搭檔打掃衛生,好吧,不是偶爾,是天天。
祖宗都沒這麼供著的。
看冰炎忙進忙出的背影,褚冥漾懶懶地躺在床上,在冰炎的精心餵食下,他失衡的狀況已經改善許多,也不那麼嗜睡了,這讓他就更有餘力去欣賞那張臉了。
「喂,你不交個女朋友啊?」
冰炎聞言,手裡的雞毛貚子瞬間被長槍取代,警覺地看著褚冥漾:「你又想搞什麼事情?」
只是隨口一問的褚冥漾很冤枉:「我就是問問而已啊,你以後交女友的話先通知我一聲,我得找人幫我弄三餐。」
「沒有那麼一天。」冰炎收起長槍,朝天翻了個白眼,「光顧你一個就夠受了。」
「唉?什麼意思……?」
回答褚冥漾的是冰炎扔過來的一件黑袍,蓋住了他的眼睛。
「我這麼照顧你,你不該謝謝我嗎?」冰炎說,「虛的就不用說了,給點實際好處吧。」
褚冥漾總覺得這話有點耳熟:「實際好處?」
「給不給我潛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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