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幾乎是落荒而逃的綠谷在浴室猛衝冷水，冰涼的水透過蓮蓬頭流遍全身，外來的刺激總算讓他的腦子冷靜下來了。

總之，小勝看起來是完全不在這段關係繼續下去，但為了以防萬一，等等還是得跟小勝說清楚，如果想要娶老婆的話，一定得先事先告訴他，他好收拾行李搬家。他找新住處的時間也不一定，得看屆時英雄的輪班時間，一個星期感覺太趕了，可以的話希望至少留一個月的準備時間……

綠谷越想越低落，怔怔地關上蓮蓬頭，看向一邊的浴缸，浴缸已經放好水了，水溫也被控制在舒適的溫度。如果小勝先洗的話，幾乎都是這種模式，小勝會放好水給他泡。

如果小勝結婚了，他太太也會享受到這種待遇嗎？

綠谷泡在浴缸裡，抬頭望著檜木天花板，鼻間還隱約能嗅到一點香味，不刺鼻，很舒服。

想當初找到這間房子也幾乎是小勝一手包辦的呢，小勝真的是各方面都很追求品質的一個人，完美主義，永不妥協。他非常憧憬這樣的爆豪勝己。

「喂！出久，你怎麼了？」一陣大力的敲門聲砸在浴室門上，像是要把門給拆了，「你已經泡了快兩小時，你該不會蠢到把自己溺死了吧？」

這種態度。

綠谷連聲嘆氣，認命地從浴缸水中站起來：「沒有，我只是今天比較累，泡得比較久。」

「胡說八道，你今天又沒加班，也沒跟敵人打，更沒跟同事吵架。累個屁。又不是大姨媽來了。」

綠谷：「……」

有個把自己行程行蹤都掌握得一清二楚的幼馴染，真是一點說謊的餘地都沒有。

「書呆子，聽到沒有？」

他一點都不懷疑自己要是不給出一個小勝滿意的答案，對方肯定不介意直接破門而入，雖然都是男生，坦誠相見也不是沒有過，但他現在一點都不想。

「我知道啦，我馬上就出去。」綠谷絞盡腦汁想給自己的反常找藉口，但是他向來不會說謊，所以哪怕他東摸西摸，慢吞吞地把自己收拾好，從浴室裡走了出去，他還是沒想清楚要怎麼交代。

出乎意料，小勝看見他第一句話不是逼問，而是催促他快點去把頭髮擦乾，不然水滴得到處都是。他總覺得，小勝有些地方真的很賢慧到像一個媽媽。

他坐在小勝相中的雙人床上發呆，他的幼馴染邊罵他不懂得照顧頭髮邊給他吹，還抹了一些他壓根叫不出來名字的護髮霜，一邊嫌棄他的髮質怎麼這麼捲，梳都梳不直。

爆豪見眼前的人魂遊太虛，有些不滿，手上的力道加重：「敢在老子跟你說話的時候發呆，好大的膽子啊臭書呆子。」

「噫噫，會變矮的，小勝不要壓啦。」綠谷慘叫起來。

爆豪哼了聲，心情還算不錯，畢竟身高這一塊他一直都是領先出久的，出久再矮點也沒關係。聞言他力道反而更重了，「你就矮吧，矮冬瓜花椰菜。」

不過他也沒壓得太久，很快就放開了。改給綠谷按摩頭皮，綠谷被按得飄飄欲仙，昏昏欲睡，迷糊地想著小勝的按摩手法好像又進步了。

「所以你剛剛在浴室搞什麼鬼？」

本來就快睡著的綠谷順勢道：「在想小勝娶老婆的話，我搬家要搬去哪裡……」

爆豪本來還算是愉悅的心情瞬間就不美麗了，他頂著好久不見的可怕惡鬼臉惡狠狠地問：「誰要娶老婆了？你有種再說一遍！」他這回可不慣著出久，兩隻手屈起的食指狠狠在出久的太陽穴一擰，痛得綠谷哇哇大叫。

「好痛啦小勝。」綠谷淚眼婆娑，「小勝你不娶老婆嗎？」

「我都有你了幹麻還找別人。」爆豪理所當然地說，但是因為態度太過於理直氣壯了，反而讓綠谷很茫然。

有他就不用娶老婆了？這是什麼意思？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臭書呆。」爆豪挫敗地說，「算了，睡覺！」

「等一下，小勝，我沒懂你的意思……」

但是金髮男人已經拉上被子，背過身體拒絕對話了。

綠谷還盤腿坐在原位，本來靈活的腦子糊成一團，小勝說的話每個字他都認識，怎麼合成起來他就搞不懂了呢？意思是小勝因為這個假扮情侶的關係所以不能娶老婆嗎？

這好像是最合理的推斷了。

本來遇事都能冷靜判斷的綠谷一遇到跟爆豪勝己相關的事情，他的判斷力就會直接下降，或者說根本就往反方向狂奔而去。

一般人都覺得這是對方在拐彎抹角告白了，但是這種狀況完全不適用於他們兩，畢竟他們的關係實在太過纏繞扭曲，僅有爆豪勝己不喜歡綠谷出久這一點是唯一真理。所以綠谷壓根就沒往那裡想。

綠谷幻想了一下小勝跟另外一個不認識的女人親密無間，在這個家中所有他的東西都被取代，小勝還會很溫柔地對對方笑……

胸腔傳來一股窒息般的悶痛，鼻頭有些酸，綠谷抹了抹鼻子，沒覺得這種感覺有多奇怪，畢竟他從小看對方光芒萬丈的樣子就會有這種感覺，早就習慣了。

只不過好像更強烈了一點，或許他該找機會去做個健康檢查。

綠谷亂七八糟地想著，很快就睡過去了。

等到他睡過去後，爆豪翻了個身，磨了磨牙，簡直要被綠谷的遲鈍氣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不是有句話說先告白就輸了嗎？他才不認輸，他一定要磨到這個臭書呆子跟自己告白才行！

不曉得從哪裡得來的傳言深深烙印在爆豪腦海裡，強烈的勝負欲讓他一直在拐彎抹角地暗示，結果這個臭書呆，半點反應都沒有，還想著以後他要娶老婆自己得搬家！

不行，得來一劑猛的。

不然就這樣給他拖到猴年馬月，婚禮上的自己老了不夠帥可怎麼辦！

＊

思想跟行動力都異於常人的爆豪在隔天就跟事務所請了長假，並且非常強硬地要求綠谷也請了同樣一段時長。

入冬後，那種會對街道造成破壞的敵人的活動會下降，反之闖空門的小偷會上升，警察會比英雄更加繁忙，雖然只有短短幾日，但這也是英雄一年之中比較能有空偷閒的時候了。

萬物枯寂，田園也呈現一種慘淡的厲色。遠離現代文明的都市，他們兩人來到一個人口極度稀少的古山村落，這裡的年輕人都外移了，最年輕的才八歲，其他都是垂垂老矣的佝僂長者。

「小伙子，來幹啥呀？」一名面容慈祥的長者佇著拐杖，瞇著老眼昏花的眼睛，笑瞇瞇地問道。

「旅遊。」爆豪面不改色。

可惜對方太老了，視力跟聽力都不太好，笑呵呵道：「蜜月好呀，小兩口濃情蜜意，好、好、好。」

「老爺爺，你聽錯了，我們不是來渡蜜月的。」綠谷忍不住說道，「我們是來旅遊的。」

「嗯嗯，結婚好啊，你們打算要幾個孩子？」

「不打算要。」爆豪繼續說，「光他一個就夠我頭疼了。」

綠谷頓了一下，懷疑地看向爆豪。

詭異，太詭異了。小勝言談間好像真的把他當成老婆了，就算他們是接了個假裝情侶的任務，但也不需要這麼入戲吧？何況這位老爺爺感覺壓根就不認識他們兩呀。

「一個好，一個好。可以全心照顧。」老人自個樂呵著，「晚上睡哪啊？」

「那裡。」爆豪指了處民宅，看上去才重新翻修過，外觀看起來比起周圍的老房子特別突出，煥然一新。

出久順著小勝指的方向一看，發現是一棟獨門獨戶的房子，還有前後院，不禁驚訝：「小勝，我們住那裡嗎？」

「你有意見？」猩紅色的瞳孔掃了過來，綠谷反射性就立正站好了。

「不是，當然沒有。」

「那就走吧。」

綠谷跟老人告別，老人還哈哈道：「晚上小點聲呀，別吵著鄰居了。這鎮上會修床的都搬走啦。」

綠谷一時沒聽明白，跟上爆豪後才猛然意會到老人在說什麼，頓時面紅耳赤。

啊啊啊，別讓他意識過剩啊！

好丟臉！

昀羲碎念：

右手痛，骰文再等等...............OTZ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