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古里某街十二號。

布萊克老宅在天狼星洗刷污名重獲自由後，迎來了徹底的大改造。天狼星心情好到連對怪腳都開始和顏悅色，或者說，他完全無視怪角的哭號，把老宅佈置成了葛來芬多的樣子，紅色與金色交錯，整棟宅子變得明亮寬敞，煥然一新到哈利一進門就覺得自己走錯了宅子。

「哈利，歡迎。」天狼星快樂地敞開雙手歡迎他的教子，「我趁著你在你姨媽家的時候給這房子整理了一下，怎麼樣？還不錯吧。」

哈利目瞪口呆：「棒極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已經在佩妮阿姨家度過了將近一個月極度無聊的暑假，直到現在他才終於能夠呼吸點新鮮空氣。他可以理解之前天狼星被困在這幢房子中究竟有多麼憤怒跟無力，因此在他第一次拜訪時天狼星並沒有展現此時的熱情，不過……

「可憐的夫人，她的房子被這樣糟蹋，該多麼傷心哪。」怪角在一邊陰陽怪氣，「怪角安慰夫人，叛徒終究會被趕出這個家……」

就連怪角的挑釁天狼星都視而不見了。

「怎麼樣，你成年前的最後一個生日，要不要來點特別的？」天狼星的快樂感染了哈利，連帶著哈利也興奮起來，暫時將伏地魔跟斯內普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拋諸腦後。

「什麼特別的？」

「化獸師。」天狼星驕傲道，「我來教，學不學？」

「學！」

事實證明，再有天賦的強大巫師，都不該在施法時喝酒。

＊

「這就是你們不計後果的勇敢所招致的結果，愚蠢的葛來芬多。」完全不受天狼星歡迎也不想踏足老宅的斯內普從壁爐走出來，用一種相當冷酷且挖苦的聲調說著，「而你們造成的後果，害我不得不犧牲寶貴的假期，來幫救世主黃金男孩調劑魔藥……」

天狼星臉色扭曲，暗自後悔自己怎麼就跟海格一起喝嗨了，導致現在哈利變成一隻黑貓還變不回去，不得不求助鄧不利多。

然而來的是這麼一個玩意。

算了，為了哈利，忍了。

「哈利好像忘記自己是個人了。」他徹底無視斯內普的冷嘲熱諷，直接挑正事說，不然一旦開啟攻訐模式，那什麼事都辦不成了。

「顯而易見。」斯內普冷淡道。他是萬萬沒有想到才短短一個月，這愚蠢的男孩再度把自己給貓化了，還蠢到變不回來。不過變身這個魔法本來就很高深，真要說的話，也是蠢狗超綱的錯。

……等等，他幹麻要替波特找藉口。

「人呢？」斯內普不耐煩地問，不見本尊怎麼對症下藥？

「哈利喜歡捉迷藏……」天狼星也有些困擾，「常常躲到我找不到。」

斯內普的表情十分難以言喻：「你一隻狗，居然聞不出一隻貓？」

天狼星：「……」

要不是只有斯內普才能調製出讓哈利變回來的魔藥，他現在就宰人！管他是不是重要的間諜！

兩人正在大眼瞪小眼，一抹黑色從沙發底下迅速竄出，身手敏捷的哈利貓重出江湖，迅速確實地佔領了至高方位——斯內普的頭頸。

「喵嗷。」他得意地晃了晃尾巴，抬高下巴，似乎居高臨下地對著天狼星彰顯自己的地位。

天狼星抖動肩膀，憋笑憋個不停，斯內普的臉色已經黑掉了，彷彿衝上來黏住他的不是隻貓而是一隻噁心的黏巴蟲：「滾下來，波特！」

貓是會聽人話的生物嗎？

不會。

哈利在斯內普的頭上趴了下來，尾巴晃啊晃的，擦過斯內普的鼻翼，毛茸茸的，躦在沙發下又帶了不少灰塵，讓斯內普不由自主打了個噴嚏。

「哈啾！」

作用力讓斯內普往前點頭，但哈利貓貓矯健地巴住了斯內普的腦袋，四平八穩地佔據了斯內普的頭頂，半點不摔。

斯內普的頭上巴著一隻貓是怎樣的景象呢？那滑稽、或者另一種層面可以說是驚悚的程度，大概僅次於哈利三年級時，奈威的幻行怪變成了穿著老奶奶裝束的斯內普吧。

斯內普怒瞪天狼星：「把你愚蠢的教子拿開！」

天狼星笑夠了，這才好聲好氣去哄一臉驕傲的黑貓：「哈利，下來吧。」他張開雙手準備要把貓抱下來，結果哈利貓貓警告似地一把天狼星的手拍開了。

哼，貓狗不共戴天，一隻區區黑狗休想打敗我！

天狼星當然不覺得痛，貓爪子拍下來其實還挺柔軟挺舒服的，他愕然的是哈利居然死巴在斯內普身上不肯下來，還不讓他抱！

嘖，他的寶貝教子果然是吃錯藥了。

斯內普終於忍無可忍地把貓從自己頭頂上一把扯下來。

「你會弄痛他的！」天狼星怒道。

被捏著脖子的哈利貓四肢縮了起來，可憐兮兮的：「喵。」他的後腿無意義地朝空氣踢了幾腳，前爪也縮了起來，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斯內普頓了一下，隨手就把這隻沒有大腦的生物往口袋粗魯一塞，哈利貓倒也不介意，小腦袋巴拉著口袋冒出了一點點，自以為藏得很好，但是粉紅色的鼻子都暴露出來了，仔細看還能看到他的鬍鬚在一抖一抖的。

口袋驟然多了些重量，斯內普冷聲道：「你最好期待你的教子當貓當得比人成……」他想起之前他跟哈利貓相處愉快的日子，話到嘴邊卡了殼，轉了個彎：「比當人要有點智商。」

「鼻涕精，你要帶哈利走？」天狼星眉頭皺了起來，「我沒聽鄧不利多提過。」

「大概他覺得你的智商應該能想到，調配魔藥時，受藥人要在旁邊才能確保藥效不會因為時間而有所變化。」斯內普逮著機會就要諷刺天狼星，「顯然，他高估了你的智商，我會向他表達一下這點憂慮。」

天狼星深呼吸，忍耐著自己沒一拳揍斷那該死的大鼻子，畢竟他的教子還在對方口袋呢。

斯內普冷哼一聲，轉身走向壁爐灑了一把呼魯粉：「蜘蛛尾巷。」

＊

蜘蛛尾巷，對於一隻貓來說簡直就是天堂。到處都是可以躲的角落，跟可以攀登的高處，至於那些蜘蛛網灰塵什麼的，一隻貓會在意嗎？不會，反而蹭得樂此不疲。

斯內普本來坐在沙發上研究一些材料的配置，結果這隻蠢貓大概探險完畢，一溜煙就跳上他的大腿，還非常囂張地把他的腿當窩，自己團成一顆球瞇起眼睛打呼嚕。

毛色跟他的大衣都是黑色的，遠看還真發現不了他腿上有隻貓。

「蠢蛋。」斯內普罵道，卻將手微微抬了起來，好讓書本不至於碰到這隻膽敢睡他大腿的蠢貓。

哈利呼嚕得更大聲了。

「希望你等等不會蠢到以為我綁架了你。」斯內普喃喃道，上回是約束魔法，在他說了沒關係之後波特就變回來了，根據前後發生的事情判斷，推測應該是想跟他道歉得到回應。

不過這回純粹就是把腦子丟了。

斯內普感受著大腿上的重量，不得不說有些狀況，放在人身上跟放在動物身上還是有很大差別的，就比如無腦。

看波特無腦犯蠢會讓他血壓升高，雖然他並不在意波特究竟有多蠢，但是他不能蠢到丟了命。不過看貓犯蠢，倒是挺抒壓的。

乾脆讓這種情況維持久一點？

不，不對，他在想什麼，雖然貓化了但是腿上這隻可是個貨真價實的波特啊。

貨真價實的……波特。

「喵嗷！」

由於斯內普倏然起身，本來睡得好好的哈利貓在一瞬間翻了下去栽了跟斗，氣得衝斯內普大聲抗議。

「……抱歉。」

哈利翹起尾巴，前身壓低，斯內普以為他要攻擊，非常順勢地掏出魔杖。

這是一個錯誤。

哈利本來只是想要跳回斯內普身上，結果一看見魔杖就迷了眼，開始撲騰，一次比一次跳得高，以一顆球而言，他居然能把身體拉得那麼直，也真是叫人嘆為觀止。

斯內普面無表情地看著這隻蠢貓追著自己的魔杖跑，每次撲空都不氣餒，繼續越戰越勇，屢敗屢戰。

「怎麼可以蠢成這副德性？」他有些不可思議，「你居然要我停下來才能抓得到？」明明看著也不算太胖啊。

哈利貓貓聽不懂斯內普說什麼，他玩累了，就自己走到一邊，毫無形象地癱了下來，在地上無謂地翻滾，露出一截柔軟的黑毛肚子。

斯內普鬼使神差地摸了上去。

很柔軟，溫溫熱熱的，能夠感覺到生命的脈博在他的掌心下鼓動。

這就是莉莉拼死保護的生命……

太脆弱了。

哈利貓貓慵懶得翻了個身，完全不介意斯內普摸他肚子的行為，甚至還舒服得瞇起眼睛。

斯內普抿了抿唇，做了某個天怒人怨且十分驚世駭俗的決定。

「現在開始，我們來訓練。」斯內普說，「要是沒有達到要求，你就沒有飯吃。」

哈利貓：「！」雖然聽不懂，但好像很可怕。

「我會在房子裡面設置一些一旦觸碰到就會爆炸的魔法，你不能踩到，而且必須找到我藏起來的東西才算完。」斯內普冷酷無情地說，以鏟屎官來說，他一定不及格。

他聽說過波特的夢想是當一名正氣師，那種找死的職業，要是沒點本事很快就會把莉莉保下來的命給交代到追捕黑巫師的行動去了。

斯內普說做就做，很快揮舞起魔杖，把陷阱等等的都佈置好後，拿了張圖片給哈利貓看：「看仔細了，這就是你要找的東西。」

哈利要找的是一顆毛線球。

然而哈利貓並不甩斯內普，繼續巴拉著斯內普的腿要抱抱，對訓練毫無興趣。

斯內普：「……我不會心軟的，蠢材，你只是個波特。」

「喵～」哈利不氣餒，繼續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望著斯內普，一臉你為什麼不抱我的困惑跟委屈。

「你……該死，別用那雙眼睛那樣看我。」斯內普挫敗道，「算了，我們明天再開始。」他屈身將這隻無法無天的臭貓抱起來，嘴上還不饒人，「當然，要是你明天就恢復了，這種愚蠢的訓練也不必繼續，你最好祈禱事情會這樣發展。」

哈利貓才不甩他呢，尾巴晃啊晃的，勾起了斯內普的手臂捲了個圈，像是動物本能地將自己認可的人納入保護範圍似的，也有種宣示主權的意味。

斯內普嘀嘀咕咕地罵了些不知所云的話，抱著哈利回臥室了。

天曉得他的臥室有多久沒有他以外的活物進入過了。只要跟這小鬼扯上關係，他總是會動搖。

以一個間諜來說，太多情緒可不是好事。

明天他就調配魔藥把這該死的綠眼小子送回家！

然而……

「為什麼沒用！」斯內普鐵青著臉，看著無聊翻滾露出肚子討摸摸的哈利貓貓球，百思不得其解。

雖非自願，但斯內普跟哈利貓貓球的同居日子再度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