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隔天在青峰不情不願折好棉被後，克莉絲就把他們帶到攀岩場了。

如赤司所說，安全設施很足，下方也有安全網，攀岩者身上都會鎖上鋼索，也需要配戴安全帽。

只不過他們要爬的是一面天然的山壁。

「我感覺我們不是籃球社的，倒像野外求生的。」黃瀨還是沒忍住吐槽。他們都來三天了，卻連一次球都沒碰到。

「攀岩得用到你們全身的肌肉，並且自然的岩面凹凸並沒有一定規律，看準支撐點再下手。」克莉絲說，「爬了你們就知道為什麼席伯能那麼壯了，雖然他平時不練習籃球技巧，但他可是每個週末都會攀岩的。」

紫原唔了聲，眼裡迸發出鬥志。

「登頂就告一段落，先爬上去的人可以先選自己喜歡吃的零食。」克莉絲說，「聽哨聲，走！」

六個人手腳並用開始爬牆，有些突出的地方並不堅固，手一扯就掉了，幸虧有繩子跟網子，他們的心理負擔沒那麼大。

赤司由於體重相對較輕，許多支撐點可以借巧勁攀上，移動速度很快，很快就脫出了。

綠間嘖了聲，他可不想連這種第一次接觸的運動都被赤司甩出一條街，拼了老命往上爬。

另外一個也很拼命的就是紫原，他渾身都壟罩了一股狂霸之氣：「零食、零食、零食……」

「你到底是想吃零食還是想贏席伯啊。」青峰吐槽道。

「都想。」

「啊啊，大家速度都好快啊。」黃瀨哀叫道，轉頭去看黑子，「小黑子？」

「黃瀨君，請不用管我。」黑子貼在山壁上，像隻壁虎靜止不動，「我正在讓大自然忽略針對我的地心引力。」

「小黑子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啊啊啊！」

 

 

最終，他們才好不容易都抵達了終點。

他們身上有或多或少的擦傷，尤其是手掌，幾人的掌心都變紅了。

「人都到齊了，現在開始練傳球。」克莉絲發出魔鬼宣言。

「等等，讓小黑子休息一下啦。」

「哦，要認輸了嗎，哲也同學？」克莉絲笑。

「沒有。」黑子雖然汗都流成河了，但不認輸。

「挺有骨氣。」克莉絲吹了聲口哨，「現在開始兩兩一組，互相給對方傳球，跑到那條黃線再跑回來，接著換下一組。每個人都要搭檔到，開始！」

剛剛才使用過度的掌心剛接觸籃球時可能會有些刺痛，克莉絲並沒有虐待球員的嗜好，她是確定了每個人的狀況之後才繼續的。

練完傳球之後，克莉絲又要求他們玩遊戲。

「看好環境，以這條線為始，跑到那邊把眼睛蒙上，然後開始投籃。」克莉絲帶他們到一處樹林，這裡到處掛著硬紙板做的靶心。

赤司思忖，這大概是要訓練他們的空間感知能力。

其中感知能力最好的是青峰，他很快就抓到訣竅了，活像是本來就在這裡生活的大猩猩——來自桃井的評語。

雖然訓練很無里頭，但是玩了幾天的泥巴跟攀岩還有蒙眼投籃後，重新站上球場的感覺還是很不一樣的。

「我感覺身體好輕盈耶。」黃瀨興奮道，「而且可以跳得更高。」

畢竟球場又不像泥地那樣會吃人。

「真沒想到這種山上，也會有正規的球場。」綠間不可思議道。

「你們今天的對手是這些孩子。」克莉絲帶來了一群看起來就生活在山上的青少年，各各身手矯健，「沒有指令，唯一的指令就是好好享受吧。」

那是場非常暢快的比賽，看得出這些人的籃球技巧很生澀，但是身體的基礎條件非常好，加以琢磨一定是會非常難纏的對手。

 

 

回民宿後，青峰問道：「他們怎麼沒有參賽？」

「你以為這地方的孩子能有多少資源去市中心比賽？」克莉絲瞥他一眼，「算算來回的車票錢、食宿費，還有比賽中途需要租借的場地費，他們負擔不起。」

「懂了吧，人才到處都是，只是有些人因為環境問題沒有辦法來到這個舞台。」克莉絲說，「而你們——尤其是你，青峰大輝——佔著好資源，卻棄如敝屣，還擔心自己太強沒有對手……」

「我錯了嘛！」

克莉絲這才滿意：「所以你要教對手。」

「……啊？」

「雖然可能會被認成挑釁，不過反正你本來就已經挑釁到不少人了。試著從那些有運氣碰上的人之中發掘可以成為對手的存在吧。」克莉絲說，「不然等你上了高中，又會感覺無聊了。」

「哼嗯。」青峰轉頭去看黑子，黑子正在跟赤司說話沒有注意到這邊。他想，他之前犯過錯，他不會重蹈覆轍的。

「喔對了，桃井等一下會公佈目前得分跟助攻最多的人。」克莉絲悠悠道。

「什麼什麼！」黃瀨興奮道，「那什麼時候可以拿獎勵？」

「公佈的時候。」

「太棒了！」

 

結果得分最多的人是青峰，助攻最多的人是赤司。

青峰如願以償地拿到了小麻衣的寫真，結果他一向喜愛的大胸部在一瞬間換成了黑子的粉紅色乳頭，嚇得他將寫真集摔了出去。

「青仔在幹麻啊？」

「紫原？」青峰立刻將寫真收了回來。

「我又不會跟青仔搶寫真。」紫原無趣道。

「不是那個問題……我只是嚇了一跳而已！」可惡，都怪黃瀨，有事沒事提什麼哲的乳頭是粉紅色的，等等就去揍他一拳！

「唉，青仔的膽子很小嗎？」

「胡說！」

「青峰君，紫原君，我們要玩乒乓球……怎麼了？」進來叫人的黑子看著青峰做賊心虛地把寫真藏在枕頭下面，有些困惑，「我們都知道那是寫真集啊，青峰君為什麼要藏？」

儘管給國中生看寫真這點遭到了不少詬病，但是克莉絲還是照樣做了，完全沒把真田的話聽進去。

「沒沒沒事！我馬上就去。」青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慌張，這感覺活像是被女朋友逮到偷看A片，啊呸！哲不是他女朋友！

「走吧。」紫原跟著黑子先走了，青峰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

他為什麼想到哲的乳頭會比看小麻衣的胸部還要更有反應啊！他以前又不是沒看過！

「啊，糟糕……」一想起來就又抬頭了，青峰有些自暴自棄，他乾脆去浴室打一發吧。

 

 

等青峰來到桌球室時，黑子正在觀戰，黃瀨跟紫原一組，赤司跟綠間一組，分數是悽慘的一邊倒。

青峰到的時候剛好結束，赤司綠間大獲全勝。

「青峰來了，那就換人吧。」赤司笑道，「我跟綠間已經贏了，你們看是要繼續雙打還是一對一。」

「我要跟小黑子一組！」黃瀨立刻巴上黑子。

「怎麼說哲也該跟我一組吧！」青峰抗議。

「那麼，哲也呢？」

「我其實都可以……」黑子沉思了一下，「不然青峰君跟黃瀨君先比一場？」

兩個頭腦簡單的人立刻就被打發到球桌上去了。

「哲也，視線誘導還有這種用法？」赤司感興趣地問。

「只是剛好而已。」黑子無奈道。

「只能說黃仔跟青仔都太笨了。」紫原毫無所覺地說著相當失禮的話，不過在場的人所有成績都比正在廝殺的兩位好，因此也沒人反駁。

「不過赤司君的獎勵是一個禮拜的自由吧，這個獎勵要怎麼兌現呢？」黑子好奇地問。

「啊，這點，克莉絲已經跟我父親取得共識，在假期時會放我一個禮拜的假，這段時間隨我安排，不用上課。」赤司說。

「克莉絲居然能說動你父親？」綠間非常驚訝。

「我也很意外，不過他們似乎是舊識。」赤司說，「總之，我確實拿到了一週的假期。」

「那赤司君打算怎麼安排？」黑子問，「騎馬嗎？」

「雖然那也是選項之一……哲也要不要來？」赤司問道，「來騎馬看看？」

黑子愣住了，隨即綻放笑容：「好的，我很榮幸。」

「綠間跟紫原也一起來吧。」赤司笑著說，「不是集訓，就是玩。」

「那兩個呢？」紫原指了指還在廝殺的兩人。

「當然也一起，如果他們有空的話。」赤司說，「我記得黃瀨說過他假期好像會有模特的工作。」

終於廝殺完畢的兩人也過來了。

青峰滿血復活：「我贏啦，哲，跟我一組。」

「好的，青峰君。」

黃瀨還在一邊嗚嗚咽咽：「我也想跟小黑子一組啦……」

「我們對手……就挑剛剛贏過的赤司綠間如何？」青峰笑得非常挑釁。

「呵，接受挑戰。」赤司微微一笑。

幾人輪流打了幾遍，最終終於結束了。

「怎麼感覺就赤司沒輸過啊？」青峰嘟噥著。

「雖然只是遊戲，但果然還是很不爽。」綠間哼道。

「贏不了小赤司呢……」黃瀨伸了伸懶腰，「又出汗了，我去沖個澡。」

「我也去。」

 

 

不過當所有人都去洗澡的時候，黑子卻從人群中溜了出來，敲響了克莉絲房間的門。

「請進。」

黑子是第一次進入克莉絲的房間，這間房間的格局跟他們大通舖不同，開門之後有一道屏風，有點類似小玄關，走幾步後才會來到會客所，有點像是一個小客廳的地方，旁邊有扇門，應該就是臥室了。

「哲也同學，先坐吧。」克莉絲說，埋首於一堆文件中，茶几上A4紙被擺得到處都是，「不好意思啊，你可能得等我幾分鐘。」

「不要緊，監督先忙。」

 

 

一直到了八點半左右，克莉絲的手機振動了起來，她瞥了眼，隨即就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了。

又過了幾分鐘，克莉絲才放下手邊的事情，對黑子問道：「好了，哲也同學，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想請問監督是否還記得我們之中的賭約？」黑子非常直截了當。

「當然記得了。」克莉絲微笑，「怎麼了，現在就要兌現賭約嗎？哲也同學認為我們誰贏了？」

「監督贏了。」黑子扯了扯嘴角，「我真的非常感謝。」

「我說過吧，再怎麼四分五裂的隊伍，在我手上它就能整合。」克莉絲閒適地說，「想必你也記得，我當時說過的話？」

「是的。」黑子堅定地說，「只要他們可以重新找回笑容，我不論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哪怕他們不再需要我，要我退部也無所謂。」

克莉絲房間裡面傳來哐噹一聲，黑子猛然回頭，吃驚道：「監督房間裡面有人嗎？」

「嘛，大概是我扔床上的行李箱掉下來了吧。」克莉絲不以為意，「不要緊，繼續說。」

「當時我們的賭約在三連霸之後，我只是提前來遞交申請書。」黑子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開口，所以只能偷偷退。」

「啊，是嗎？」克莉絲懶洋洋地說，「不過時限未到，不受理。」

黑子吃了一驚。

「我這人呢，說是什麼時候，就得是什麼時候。何況你真覺得你們可以奪冠啦？」克莉絲說，「早得很呢，哲也同學。申請書拿回去，最好別被發現，不然你就自己解釋。」

解釋？他怎麼解釋？他因為心灰意冷就跟克莉絲打賭，這種話他怎樣也說不出口啊。

黑子深深嘆氣。

「你很喜歡他們。」克莉絲盯著他說，「所以才難以開口。」

「是的，不管怎麼說都太難為情了。」黑子老實承認道，「我喜歡大家，是因為有大家才能有我，所以我很感激。」

哼嗯，但是在她看來，現在離不開的人不是黑子，而是其他人喲。

這不是咬合得很好嗎，隊伍的『平衡軸心』。

「那就好好珍惜剩下的日子吧。」克莉絲說，「如果只是要來說這事，那你可以走了。」

黑子鞠躬後就離開了，等他離開後，克莉絲的臥室門被打開，裡面摔出個五個青少年。

「克莉絲，妳不會真的要哲退部吧？妳要是逼他退那我也退！」青峰嚷道。

「就是！哪有這種事情，小黑子可是我們的夥伴啊。」

「是開玩笑的吧？」紫原撇嘴道。

「難以置信。」綠間一臉嚴肅，「身為監督居然會打這種賭。」

「這種監督還讓你們嚐過徹底慘敗的屈辱呢。」克莉絲不當回事地說。

「我想，監督特地交代桃井要我們過來偷聽，應該是有目的的吧？」赤司非常冷靜，「並且還說了，在你們談完之前不要出聲。」

「是啊。的確有任務交代給你們。」克莉絲笑道，「你們的問題解決了吧？青峰，還覺得籃球無聊嗎？」

「……沒有。」

「紫原，還覺得不練習也可以嗎？」

「……沒有。」

「黃瀨，模特拍攝跟社團練習時間衝突，你選哪一個？」

「社團練習。」

「綠間，會幫忙注意隊伍整體狀態了嗎？」

「是。」

「赤司，還覺得一旦失敗就會死嗎？」

「……不會。」

「所以你們的問題差不多都解決了，剩下的問題是哲也。」克莉絲拍手道，「他在你們之中太黯淡了，喔，我不是說他的能力，或是心理素質什麼的，他的心理素質恐怕比你們幾位都要好。」

「他的問題是，他太沒有自我了。」克莉絲說，「當然考慮到他的風格，這樣也不奇怪，然而沒有自我的球員是走不久的。所以需要你們讓他意識到，自己也是你們的一員。」

「什麼意思？」青峰聽得雲裡霧裡。

「哲也太常把自己跟我們區分開了，但我們是一支隊伍，要是沒有身為隊員的自覺會很麻煩。」赤司說，「監督是這個意思吧？」

「對，他為了你們連當時這種不合理的賭約都能接受，這可不行。」克莉絲笑嘻嘻地說，「犧牲奉獻雖然偉大，但可不能出現在我的隊伍裡，我的隊員每一個都得要有『自我』，哪怕當影子也是。你們的任務就是要他主動來跟我說他想反悔，他想繼續待在這個隊伍裡面。」

「但你們不能主動提及今晚這件事，時間在你們獲得全國大賽冠軍那個禮拜。」克莉絲說，「懂了嗎？」

眾人齊聲：「明白。」

克莉絲滿意地點點頭，此時的她只是想讓隊員間交流變得更多一些，有助於凝聚向心力，可是她萬萬沒想到這向心力後來凝聚得太過頭，變質成了另外一種感情。

當然，其他人也還不知道。

 

 

走道上，黃瀨還在嘰嘰喳喳：「怎麼辦啊？要怎麼跟小黑子提啊？」

「克莉絲不是說了不能提嗎？」綠間說。

「唉呀，我們都不說的話沒人會知道的啦。」黃瀨豎起拇指，露出自認相當帥氣的笑容。

「重點在於哲也的想法需要改變。」赤司說，「如果直接捅破，他或許會照做，但是心結總是解不開的。就跟我們之前一樣。」

「小黑子哪有什麼心結啊？」黃瀨問道，「我們現在這樣重新聚在一起不就好了嗎？」

「有時候真羨慕神經粗的人。」綠間哼道。

「明明是你太彆扭了吧。」黃瀨用力吐槽，他感覺他在奇蹟中是不是擔任了常識人的吐槽角色啊，「小黑子一定會接受的啦。小黑子可是真男人，他不會在意那麼多啦。」

赤司說：「能夠坦率到這種程度，也是你的一大優點了，黃瀨。」

「好麻煩啊……反正直接駁回黑仔的退部不就好了？」紫原提供了另外一個思路，「到時候讓桃仔給我們拿過來就好啦。」

「造成分裂的一開始原因在我吧。」青峰說，「我去找哲談談。」

「也好。」赤司點頭，「時間所剩不多，最好盡快讓哲也打消退部的主意。」

 

 

＊

 

 

「五月，妳有沒有看見哲？」青峰跑遍了民宿都沒看見黑子，在走廊碰到桃井後順口問了一句。

只見桃井鼓起臉頰，惡狠狠道：「笨阿大！」

「啊？」青峰被罵得莫名其妙，「我沒惹妳吧，五月。」

桃井陰陽怪氣道：「對，你是沒惹我，但你惹哲君就是惹我。」

「哲怎麼了？」青峰一聽，以為黑子出什麼事了，連忙問道。

桃井見青峰一臉緊張，噗嗤笑出來：「沒事啦，只是想捉弄阿大而已。」

「什麼啊。」青峰鬆了口氣，埋怨道，「不要開這種玩笑啊。」

「不過也真的有點生阿大的氣啦，誰叫克莉絲來之前你是那副德性，我每次看哲君一個人落寞的背影就好心痛。」桃井說，「雖然說夥伴之間不用成天待在一起，但是連交流都沒有，實在太差勁了。虧哲君之前還想拿兩人三腳的獎品送你呢。」

「啊？」

「就我跟哲君一組，阿大跟小黃一組的帝光祭啊。」桃井說，「哲君說想謝謝阿大，這才參加比賽的。雖然最後沒有成功啦……不過他也送了你一片景色不是嗎。結果你看看你後面是什麼樣子，居然丟下哲君一個人跑了！」

青峰愧疚地低下頭：「對不起嘛。」

桃井倒抽了一口氣，語氣驚訝到彷彿看見木乃伊從棺材裡面爬起來，滿是驚恐：「阿大你、你居然會道歉啊？」

青峰被說得十分不自在，故意哼道：「又不是對妳，對哲說的啦。快點告訴我他在哪。」

「哲君剛剛在後院賞月……喂！」桃井還沒說完，青峰已經疾如風地跑了。

桃井悠悠嘆了口氣，無奈地搖頭，勾起唇角。

她跟哲君一樣，都最喜歡籃球部裡大家的笑容了。

 

 

沒多想就跑來後院的青峰連個鬼影子都沒見著，而且因為沒有路燈，所以他只能開著手機充當照明，月光被雲遮住得真不是時候。

「哲？哲你在嗎？」青峰放棄找人，直接原地喊道，也不管自己的聲音會不會吵到其他人。

「是的，青峰君。」

「嗚哇！」這種從背後猛然而生的寒意真是久違了啊，被嚇到的青峰倏然轉身，就看見黑子隱匿在黑暗中，沒什麼表情的眼神中傳達出困惑。

「哲，下次拜託別從後面叫我。」對心臟真的不好。

「好的，我知道了。」黑子說，「青峰君找我有什麼事嗎？」

「就是……之前我不是一直翹社團嗎。」青峰有點難以啟齒，頓了許久組織語言，這才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啊，丟你一個人，明明說好要一起……那個……」其實他們好像也沒說好要一起，全靠默契。

黑子的表情愣愣的：「青峰君是受到什麼刺激了嗎？」不然已經道歉過的事情為什麼要再說一遍？

「沒有啦！」青峰鬱悶道，怎麼哲的反應跟五月差不多啊，他道歉有這麼稀奇？「就是突然想到，明明一開始是我叫你不要放棄的，結果好像是我先放棄了……要不是克莉絲出現，帶了那群外國隊伍來扇了我一巴掌……」

其實不只是他，整個奇蹟的世代從來不曾敗得那樣難看過。

「青峰君實在跟感性不太搭。」黑子說，「但是青峰君下一次會贏的吧。」

「啊，當然！」青峰自信道，「畢竟我可是青峰大輝，不管對手是誰都得分給你看！」

黑子笑了：「那我就拭目以待。」

「所以，你會跟我一直搭檔到最後的吧，哲？」青峰朝他伸出拳頭。

「當然。」黑子也伸出手，兩人碰了碰拳，彼此臉上盡是笑意。

覺得事情解決的青峰回到客廳，其他奇蹟都在那裡等著消息，但是乾等著太無聊了，所以在吃水果跟聊天。

「怎麼樣小青峰，小黑子回心轉意沒？」黃瀨熱情地問。

「當然了。」青峰點點頭，自豪道，「畢竟我們是搭檔。」

「好羨慕……我也想要跟小黑子搭檔啦！」黃瀨不甘地說。

「真有這麼容易？」綠間狐疑道，「你都說些什麼了？」

於是青峰把兩人的對話給復述了一遍，聽得綠間臉黑：「搭檔到最後，但是黑子沒說什麼時候吧。可能任何一次都是最後。」

「……嗄？」

赤司嘆了口氣：「紫原，你覺得呢？」

「好麻煩……」正在往嘴裡塞葡萄的紫原嚼嚼嚼，「黑仔沒那麼容易動搖吧。」

「我可是他的搭檔耶。」

「搭檔又怎樣，小青峰之前還不是甩了小黑子，這回換小黑子甩人也可能啊……好險！」

青峰隨手拿起沙發上的靠墊就砸向黃瀨，本來瞄準的，沒想到黃瀨閃開了。

「我可不會每一次都被打到喔小青峰。」黃瀨得意道。

「啊……」青峰嘴角一抽，剛剛的靠墊直接砸中紫原的碗，裡面裝的食物不管是餅乾還是水果全都灑到地上不能吃了，「我有事先走了！」

「咦？小青峰居然迴避了？」黃瀨沒注意到身後有混世魔王正在覺醒，只覺得小青峰落荒而逃（他眼中）的背影十分抒壓。

「捏爆你！」

「嗚哇小紫原？」頭被一雙大掌按住，黃瀨這才發現大事不妙，哀號道，「救命啊小赤……人呢？怎麼連小綠間都不見了！」

 

 

避開了抓狂的紫原，一起離開的赤司跟綠間恰好在走道上碰上了賞月回來的黑子。

「哲也。」赤司開口，「我有事情想跟你談談。」

黑子點點頭，心裡有點疑惑，為什麼在他找完克莉絲之後，青峰跟赤司都接二連三地來找他談事情？不過這點疑惑並沒有讓黑子多想，畢竟誰也不會想到本該在洗澡的眾人會偷聽他跟克莉絲說的話。

「赤司君？」

讓綠間迴避後，赤司站在走道上也不說話，就這樣看著黑子。黑子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他不太習慣引人注目，他是影子。

「嗯。」赤司淡淡嗯了聲，隨即話題跳出了千里遠，「哲也覺得，之前的我那種風格怎麼樣？」

「……為什麼這麼問？」

「想聽聽你的意見。」赤司說，「畢竟我們之中，觀察力最強的就是你了。」

「……」黑子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似乎在斟酌該怎麼表達比較好，「很強。」

「所以現在的風格反而變弱了嗎？」

「絕對不是。」大概是怕赤司一言不和又變回去，黑子的語速變快了，「我比較喜歡現在的赤司君。強是強在不同處。」

「哪裡不同？」赤司今晚好像變得有點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趨勢。

「之前的……太冷漠了。雖然看似跟平常沒有太大變化，但我感覺得出來，赤司君只是在下棋而已。赤司君沒有隊友的意識，只有對勝利的執著，我……我不喜歡。」黑子小心觀察赤司的臉色，生怕惹對方不高興了。

「哲也觀察得很細緻呢。」赤司依然平和，這讓黑子稍微放心了，「那你覺得，哪種風格對於取勝更有利？」

「現在的赤司君。」黑子這回毫不猶豫。

赤司輕笑：「我很榮幸。不過以個人技來說，還是之前的我更強。」

「但籃球是注重團隊合作的，每一個隊友都很重要，赤司君可以把握每個人的狀態精準傳球，從而提昇每個人的專注力，這點很厲害。還有平常的時候也對大家很照顧，是讓人信服依賴的隊長。而且發現我的是赤司君，如果沒有赤司君我就不會站在這裡……」

「停，哲也。」赤司失笑，「真難得看你這麼多話。」

「……明明是赤司君先來問我看法的。」

「嗯。」赤司溫柔道，「既然你說到發現你的人是我……我還是得糾正你一點，你是靠自己的力量爬上一軍的，所以站在這裡是憑你自己的實力，而不是我給予了你什麼幫助。」

「哪怕赤司君當時只是給了我微小的可能性，我也很感激。」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請哲也記住一點。」赤司拍了拍黑子的肩膀，「你是我們的一員，是奇蹟的世代一份子，如果你消失不見了，我們會很難過的。」

「……咦？」黑子愣了下，隨即遲疑，「赤司君……是聽到什麼了嗎？」

「你覺得呢？」赤司不承認也不否認，「好了，哲也，下次別趁我們洗澡的時候偷溜了，會讓人擔心的。」

「是。」黑子應道，琢磨著自己剛剛去找克莉絲是不是被對方發現了，其他人不說，但是赤司君完全有可能啊。

 

 

走廊轉角，一直等著的綠間雙手環胸，對經過的赤司問道：「那樣沒問題嗎？不是說不能讓黑子知道嗎？」

「沒問題。」赤司輕鬆地說，「哲也十之八九會覺得我能推測出來很正常，但是他想不到是我們一起待在房間聽的。」

「哼……」綠間一推眼鏡，「雖然討厭麻煩事，不過黑子要是不在了，這支隊伍分崩離析也是遲早的事情，那就更麻煩了。」

「綠間是不是也打算去說點什麼？」

「才沒有。」綠間傲嬌道。

 

 

臥室中，青峰跟黃瀨正在打枕頭大戰打得如火如荼。這讓黑子甫一開門，迎接他的就是漫天的棉花飛舞。

「啊，黑仔啊。」紫原在一邊的角落對黑子招手，「我從家裡帶的新口味美味棒喔。」

「謝謝紫原君。」黑子決定等會兒再去刷一次牙，無視了還在蹂躪枕頭的兩位男士，坐到了紫原身邊。

黑子是紫原唯一願意主動分享零食的對象。

紫原看著像小雞啄食的黑子，忽然就想到了以前小時候看過的小麻雀。

他從小身軀就特別高壯，不僅沒人願意跟他一起玩，還會被其他同學排擠，叫他巨人，捉迷藏也沒人願意跟他一組。他覺得跟人交際很煩，更喜歡在一邊吃零食，後來反而因為身材高大的原因打起了籃球，所以認為不管喜歡不喜歡，只要有才能就可以，反之，單純喜歡卻毫無才能的人讓人厭煩。

「黑仔，你為什麼打籃球啊？」紫原眼神餘光瞄到一邊正靠牆一起吃零食的黑子，突然問道。

「嗯？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在電視看到了，覺得很有趣就打了。」黑子雖然意外為什麼紫原會問他這種問題，他們明明在籃球理念上壓根就不合，吵過好幾次架，不過看起來紫原這回只是單純好奇的樣子。

「但是黑仔沒有才能吧，為什麼不放棄啊？」紫原慢吞吞地問。

「不瞞你說，我想過放棄的。」黑子平靜道，「但我很幸運，遇到了青峰君跟赤司君。」

「欸～？」紫原拖長了音調，「就那個時候？」

「嗯。」黑子說，「我真的很慶幸，慶幸那時的自己沒有真的放棄，所以現在才能坐在這裡。」

啊，黑仔這種認真的地方……好想捏。

紫原咀嚼的力道不自覺變大了。

「啊，小黑子什麼時候回來的？」被青峰暴力鎮壓的黃瀨此時終於看到窩在一邊的黑子，頓時也不管青峰了，興沖沖跑過去，「睡前吃零食容易蛀牙跟長痘痘的，小黑子，我這裡有美容專用的牙膏跟護膚霜喔。」

「謝謝黃瀨君，但我不是女孩子。」黑子拒絕了，「桃井同學也許比較需要。」

「小桃子我已經給啦。」

「……」黑子道，「有時候，黃瀨君真讓人無語。」

「啊？這是好的意思嗎？」

「不算是。」

「嗚嗚，連小黑子都欺負我。」黃瀨假哭了一瞬就又被砸了，不過這回他學乖了，沒閃，因為他閃的話就要砸到小黑子了。

「不要老是纏著哲啊。怎麼你這黃毛跟五月一個樣，女人嗎你。」

「小青峰太過份了，我可是貨真價實的男子漢！」黃瀨抗議道，轉頭就對黑子提議道，「小黑子，跟我一組玩枕頭大戰吧。」

「會被赤司君罵的。」黑子指了指被兩人玩得到處都是的枕頭棉花，平靜道，「弄壞民宿用品是要賠錢的。」

「啊，糟糕！」青峰大吃一驚，「什麼時候壞的？」

「青仔意外地蠢耶～」

「臭紫原，你說什麼。」

門被大力拉開了，綠間的鏡光在倏然沈寂的氣氛下閃閃發光：「吵死了，你們幾個！」

「似乎是精力旺盛過頭了。」跟在後面的赤司微微一笑，「那就開始伏地挺身吧，所有人一起。」

紫原不情願地放下零食，怪罪道：「都是青仔跟黃仔的錯。」

「唔！」

黑子也嘆氣，正準備一起遭受池魚之殃，卻被赤司叫到一邊：「哲也不用做。」

「咦？」

「你並沒有跟著鬧。」赤司說，眼神瞥向其他人，「你們有意見嗎？」

「沒有……」

集訓的最後一個晚上，就這樣在各人懷著各自的心事，吵吵鬧鬧中結束了。

 

 

＊

 

 

歸來的幾人可說是士氣大振，每個人都在努力得分，即使是奇蹟的世代，也並非每場比賽都能拿到超過兩百分的分數，所以截至目前為止只結算了一次。

「下一次一定是我！」黃瀨鬥志滿滿，眼裡迸發出熊熊火焰，「我要拿到卡啦OK歌唱券，然後跟小黑子一起去唱歌！小桃子也一起去吧。」

「咦？我、我嗎？」桃井紅了臉頰。

「沒錯。」黃瀨對桃井擠眉弄眼，「之前不是說有進展嗎？我在幫妳啊小桃子。」

「討厭啦！」桃井羞到極點，少女心爆棚地捧著臉頰，眼睛都不敢看人了。

「所以小桃子也要幫我啊。」黃瀨壓低聲音，「偷偷告訴我嘛，我現在是得分第幾名？」

「嗯……我看看。」桃井翻閱紀錄，然後有點抱歉地說，「小黃好像……現在第一名還是阿大，第二名是小綠，再來是赤司，然後是小紫……」

黃瀨大受打擊。

「那助攻呢？」

「還是赤司……」

黃瀨跪倒在地，像隻狗開始狂號：「可惡啊！」

「小黃加油啊！」桃井給他打氣，「我看好你喔！」為了她跟哲君的約會，小黃千萬加油呀！

「怎麼了？」黑子突然在兩中中間冒出來，有點好奇地問。

「嗚哇小黑子！」

「哲君？剛剛克莉絲不是找你過去嗎？」

「只是些小事，已經說好了。」黑子說，「之後會調整成我上第一節跟第四節。」

「對喔，畢竟小黑子的出場時間不夠多，很難跟小赤司打平啊。」黃瀨想想也是，「不過之前小黑子都沒有提過嗎？」

「沒有。」黑子說，「雖然我很想喝香草奶昔，不過因為克莉絲說的時候我在擔心其他事情，所以也就錯過機會了。」

「這樣啊。對了小黑子，如果這次換我拿到第一的話，要不要一起去唱歌？小桃子也一起。」黃瀨問道。

「好的，我很榮幸。」

「小桃子不要暈過去啊！」

 

球場的另外一邊，綠間看著亂成一團的三人，話卻是對旁邊的赤司說的：「你是想故意讓黑子贏嗎？」

「當然不是。」赤司瞥了一眼扶起桃井的黑子，「況且哲也也不需要，故意放水反而很失禮。」

「但是你建議讓黑子打兩節的吧。」

「只是想延長跟哲也一起待在球場的時間而已。」赤司說，「這是我們在帝光的最後一年，我希望盡量不留下任何遺憾。」

「是嗎。」綠間喃喃道。

「所以綠間有什麼想跟黑子說的，也盡早把握機會喔。」

「說得也……我才沒有什麼好說的啦！」綠間說到一半，急忙將話頭轉回來，撇過頭道。

赤司但笑不語。

雖然表面上是克莉絲強行將他們重新整合在一起，但如果沒有哲也的存在，事情也不可能這麼順利，克莉絲一定發現這一點了。所以才會設計出這麼一個任務給他們，讓他們好好回饋哲也的這份心意。

「綠間要是繼續這麼口不對心，會後悔的喔。」赤司閉眼，微笑道，「要不要學學黃瀨的坦率？」

「……我會考慮，但變成笨蛋就不必了。」

 

 

訓練結束後，桃井去遞交整理資料，看著他們重新聚首的背影，迅速抹掉眼裡的熱意，開開心心地跟其他經理一起離開了。

 

 

「感覺好久沒有一起吃冰棒了啊。」黃瀨開心道，「給，小黑子，小紫原。」

「啊，上次小赤司不在，給。」

「謝謝。」赤司接過冰棒，幾人就在便利店外邊聊天，由於幾人身高都很高，再加上黃瀨，特別惹眼，很快就招來側目了。

「那些人好像是帝光籃球隊的吧。」

「真的耶。」

「我在採訪上看過……」

「那個黃色頭髮的好像還上過時尚雜誌。」

「好帥喔。」

「要不要去要個好友？」

「我不敢啦。」

眾多不認識的男男女女竊竊私語著，赤司說：「我們換個地方吧。」

「走吧。」眾人沒有意見，這地點一換就換到了公園。

 

 

公園裡尚有不少學生跟上班族在打著街頭籃球，黑子一直目不轉睛看著，似乎有點手癢。

「哇，好懷念啊，小青峰、小綠間，還記不記得我們之前有來這裡給小桃子英雄救美過？」

「哪來什麼美啊。」青峰不以為然，「何況我當時也不是為了五月才過來的。」

「好啦好啦，要不要我們用這個陣容來打一場？」黃瀨勾住黑子的肩，「我跟小黑子一組，小青峰就隨便找個人。」

「蛤啊？哲跟我一組才對吧！」

眼見兩人又要吵起來了，赤司提議道：「不如就你們五個人上場吧。我剛好在場外觀察一下你們的情況。」

一般狀況下，赤司會打完整場比賽，所以很少有機會現場坐在板凳上觀察隊友，眼下倒是巧了。

這個提議一致通過，不過打了幾場後，他們又被認出來了，於是壓根就沒幾個人願意跟他們打了。

「沒勁。」青峰抱怨道，又來了，又因為自己實力太強，結果對手就連鬥志都喪失了……

「那我們來一對一吧！」黃瀨興致反倒不減，「輸的人請客！」

「來啊！」

「換個對手吧。」赤司說，「青峰跟紫原一對一，黃瀨跟綠間。我想看看你們的防守跟攻擊還有什麼地方需要補強。」

「咦？」黃瀨吃驚道，「是沒問題啦……不過這樣感覺好像社後訓練喔。」

「唉，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沒辦法了。」

「小綠間，能別說得這麼不情願嗎？」黃瀨哭笑不得。

比賽正式開始，青峰跟紫原的比賽很精彩，最強的矛與最強的盾，勝負幾乎是五五開，最終由青峰以兩分險勝。

下一場，綠間跟黃瀨，綠間大勝。

「一直投高高空三分球太犯規了啦！」黃瀨哭叫。

「嗯，黃瀨還需要再加強判斷力。」赤司說，「紫原的動作已經比一開始流暢很多了，但還有一些瑕疵。青峰進攻沒有問題，但要小心對手故意引你犯規。綠間一對一沒有問題，尤其是左撇子更可以給對手帶來不適感。」

「赤司君。」黑子舉起半隻手，「我也想打。」

「那好吧。」赤司點頭，笑道，「三對三，剛好我們來報上一次的仇。」

赤司、紫原、綠間對陣黃瀨、青峰、黑子。

這場由赤司方取勝。

「都說了那是小黑子傳給我的啊！」黃瀨抱怨道。

「那明明就是哲回傳給我的！」

兩人完全不去求證當事人的意見，又旁若無人打起來了。

「哈啊……」紫原打著呵欠，「他們打不膩啊。」

「時間差不多了。」赤司說，「我們差不多該走了。綠間，拜託你盯著哲也回家了。」

「為什麼、」綠間看了一眼巨嬰路癡、跟還在打成一團的兩個笨蛋，深呼吸，「明白了。」

「那就拜託你了。」赤司笑著跟他們揮手再見，便離開了。

 

 

「綠間君，意外地很不會拒絕別人呢。」雖然兩人都在往前走，不過黑子的目光卻瞥向旁邊的綠間。

兩旁的路燈已經亮起，街道上人潮已經在慢慢散去，這才讓兩人有辦法並立行走。

「哼。」綠間一手拿著幸運物，一邊教育道，「我是經過判斷後才答應的。如果不盯著你回家的話，天曉得你會不會又留在那裡過度訓練。」

「謝謝綠間君的關心。」

「……我才沒有在關心你的說！」綠間難得聲音大了一點，不過黑子一點也不在意。

「其實我很感謝綠間君。」黑子一邊走一邊說，「雖然綠間君不喜歡我，不過在青峰君、紫原君還有黃瀨君都不來社團的時候，只有綠間君還依然堅持訓練……」

「赤司不也是嗎。」

「赤司君那時候變了一個人。」黑子說，「我熟悉的同伴一個也不在了，只有綠間君留了下來，我真的很感謝。」

綠間不太自在地挪了挪眼鏡，差點把幸運物給弄掉了。

「不要說這麼肉麻的話，我只是在盡人事而已。」

「嗯，我很感謝綠間君這種認真的地方。」黑子說，「雖然有的時候幸運物太大了，很佔社辦空間有些困擾……」

「吵死了。」綠間說，「黑子你才是，不要讓人困擾啊。」

「……我不明白綠間君的意思？」

「就是不要妄自菲薄啦！」綠間粗聲道，「你是不同於我們五個人的，另外一種強大，要是你老覺得自己弱的話，我很困擾。」

黑子這回驚訝的表情都沒能掩飾好，他直勾勾看著綠間，看得綠間暴躁起來了：「幹麻？」

「我只是很訝異……」黑子頓了一下，「綠間君剛剛吃的冰棒是什麼口味的？」

「抹茶……黑子你以為我吃錯藥了是不是！」他果然跟黑子一點都不和！

 

 

兩人一直到黑子家門口都沒再說話。

「謝謝綠間君。」

「謝我的話就別趁我走了以後又溜出來。」綠間說，「我走了，再見。」

「綠間君再見。」黑子關上門，心想自己果然不太擅長跟綠間君相處，他隨便扒了幾口飯，就拎著籃球準備去附近練習運球。

結果才剛剛打開大門，就看見綠間像堵牆一樣將他堵了回去：「黑子，我剛剛說了什麼？」

「……綠間君還沒走？」

「本來走了，但是用線上占卜出你重新溜出來的機率超過百分之八十，所以我便折回來了。」綠間抬高下巴，「赤司的命令是盯著你不准再溜出來，我跟其他三個笨蛋可不一樣，沒那麼好糊弄。」

黑子感嘆，他果然，跟綠間君不太和。

 

 

＊

 

 

時間很快來到了他們與克莉絲約定的期限，奇蹟們都在提心吊膽，生怕他們的團寵真的在他們贏得了冠軍後就直接引退。

所以在他們理所當然地獲得了全國冠軍後，全部人的眼睛都盯著黑子，黃瀨最誇張，連上廁所都要跟著去。

真是氣死人，他們沒人跟黑子同班，沒辦法掌握上課時的動向。

「小桃子說小黑子在午休的時候跑去找克莉絲了啊！」黃瀨抱頭道，「不會吧不會吧，小黑子——」

「吵死了。」青峰垂了他一拳，「哲他不會悶不吭聲就不見啦。起碼會找我們商量吧。」

「小青峰之前自己不見還不是都沒找小黑子商量。」

「黃瀨你找死！」

「安靜。」赤司瞪了吵起來的兩人一眼，「你們會吵到其他人的。我這裡暫時沒有哲也退部的消息，所以等社課時再看情況見機行事。」

也只能這樣了。

 

黃瀨憂心忡忡地吃完飯便散去了，下午的課他全程魂不守舍，被老師用粉筆砸了好幾遍。

好不容易熬到社團，黃瀨急急地就衝過去了，那速度彷彿是見女友，晚一秒就要被分手。

「下午好，小黑子來了嗎？」黃瀨一把拉開體育館大門，左張右望，只見青峰、紫原跟綠間都在，但沒見到赤司跟黑子。

「哲跟赤司一起去找克莉絲了，說讓我們先自主練習。」青峰抓了抓癢，哼道。

儘管正式比賽已經結束，他們獲得了冠軍，但屬於他們的正式比賽還尚未到來，那就是對奈許他們的復仇之戰。

因此他們還是要做訓練。

「什麼情況啊？」黃瀨焦急地問。

「赤仔好像是因為有太多人來問他高中要上哪間，黑仔就不知道了。」紫原照舊啃著美味棒，慵懶倦怠的樣子。

「對耶，我也被詢問過。」黃瀨這才想起來，「你們要去哪間啊？籃球強校不多呢。」

「我看赤仔去哪就去哪，考慮這個好麻煩……」

「我當然是去哲那裡。」

「克莉絲不是說我們是一個團隊？會不會是要我們表示上了高中也要一起打籃球的樣子？」黃瀨突發奇想。

「嗯……但是以分數來說，青峰哪所學校都搆不著吧。」綠間相當實事求是。

「少囉唆！」

 

 

 

辦公室中，赤司跟黑子雙雙站在克莉絲桌前。

「總之，先恭喜你們獲得冠軍。」克莉絲笑道，「跟奈許的比賽就訂在一週後，有信心嗎？」

「有。」赤司斂眼，沉聲道，「我們會全力以赴去取勝。

「很好的氣勢。」克莉絲說，「另外，關於我叫你們過來的原因，我猜你們心裡有底？」

「是的。」黑子點頭。

「那說說看。」克莉絲閒適地讓自己陷進椅背，「我聽著。」

黑子有些為難地看著赤司，又看了看克莉絲，見對方完全沒有要讓赤司迴避的打算，便猜到這就是克莉絲故意的。

「這是我的退部申請。」黑子嘆氣，拿出了早就寫好的申請書，放到了桌子上。

「那麼，赤司隊長怎麼看？」

「我不同意。」赤司的臉色沉了下來，「哲也，我以為我們已經回到了最初。」

「不是赤司君你們的問題。」黑子說。

「那是什麼原因你要退部？」赤司逼問道。

「我以為赤司君聽到了？」黑子愣了下。

「我該聽到什麼？」

「就是我跟監督的賭約……」

「嗯哼。」克莉絲哼道，「所以哲也要兌現賭約了？」

「是的。」黑子說，從包包裡面拿出另外一張申請表，「但請讓我重新入部。」

克莉絲看著他，赤司的臉色也緩和了下來。

「我會遵守約定，但我同時也想跟大家一起走到最後。」黑子堅定地說，「請原諒我的任性。」

空氣沈寂半晌，克莉絲隨即哈哈大笑：「不錯不錯。」她站起來，熱情拍了拍黑子的背，「想跟隊友一起站在球場上奮戰，這份心情太理所當然了，就該如此！」

黑子被拍得往前踉蹌一下，還是赤司拉住他的。

「你給的回答非常好。」克莉絲說，「我想，白金監督也會很欣慰的。」

赤司鬆了一口氣：「監督，我這裡還有其他問題，關於我們高中的選擇……」

「那個啊。」克莉絲隨口道，「你們自己選就好。」

赤司一臉預料之中。

「你回去盯著其他人吧，我跟哲也再說點事情。」克莉絲說。

等赤司離開之後，克莉絲的笑容依然沒變：「我也要遵守約定，我說過會告訴你怎麼變強吧？」

「是的。」黑子十分躍躍欲試。

「那就是去其他學校。」克莉絲說，「跟著他們其中任何一人，妳都可以收穫勝利，但作為選手，你的成長也就到此為止。」

「你要去新的隊伍，找新的光，跟新的環境磨合，然後你勢必會碰上其他人所在的隊伍。」

「但你不能去太過平庸的學校，你要選擇有潛力的學校。」克莉絲繼續說，「當你可靠的隊友變成對手時，你一定會摸索出新的招式。這個我不能教你，身為選手，思考自己的招式是很重要的過程。你現在的風格也不是有人教你的吧。」

黑子遲疑地點點頭：「但赤司君有給我提示。」

「那他對你還真好心。」克莉絲隨口道，「我能給你的提示就是離開自己的舒適圈。其他的，有問題再回來找我吧。」她遞給黑子一張名片，「這是我的私人手機。你們畢業之後我也不會繼續擔任監督了，你可以透過這個電話找我。」

「咦？」黑子吃了一驚，「您不擔任監督了？」

「我本來就是白金監督喊來支援的，說白的就是為了你們，他一個老頭躺在病床上也是操了不少心哪。」克莉絲說，「這樣說吧，我爸跟白金監督是舊識，而我跟赤司的媽媽是朋友，所以我才接受這個委託的，不然誰要大老遠跑來日本啊。」克莉絲說，「我還不如跟我學妹一起待在美國教籃球呢。」

「原來如此。」緣份真的好奇妙。

 

 

 

「啊？不要啦！我要跟小黑子一起上同一所學校！」黃瀨一聽到黑子退部了就往後栽倒，再聽到又入部後整個人又原地滿血復活，現在又聽到黑子不打算跟他們任何一個人上同一高中後馬上又開始聲淚俱下。

「喂，哲，真的不一起上同一所高中嗎？」

「是的。」

青峰看了看心意已決的黑子，無趣地挖了挖耳朵：「沒有哲的話，去哪不都一樣。」

「就是啊小黑子。」黃瀨抱住黑子的腰，「我是最晚加入的，我可以不算奇蹟的世代啊，我們一起上同一所學校嘛。」

「捏爆你喔，黃仔。」紫原的手已經握住黃瀨的頭了，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自然而然這麼做了。

「哼，像個沒糖吃的小孩，真是丟臉。」綠間說，雖然他心裡也有些失落，不過他可不會表現出來，「那黑子打算上哪所學校？」

對欸，問出來之後再改成一樣的志願不就好了嗎！

青峰黃瀨兩個笨蛋二人組此時才恍然大悟。

「我還沒決定。」黑子其實已經心有所屬，但若是將誠凜說出來，大概會遭到一致的反對。

他喜歡誠凜的氛圍，但只憑一場驚鴻一瞥的比賽就決定未免太草率，他決定有機會實地去看看，要是跟自己預想中的一樣，那便是這所學校了。

「小黑子來海常嘛。」黃瀨熱情邀請，「是一所籃球強校喔！而且過去成績都不錯。」

「來找我們的哪個不是籃球強校啊。」青峰吐槽，「要說冠軍的話不得是洛山嗎？找赤司的那個。」

「秀德也不錯。」

「好麻煩啊……」紫原說，「我想去陽泉。」

「來找紫原的人肯定投餵了。」青峰小聲道。

「絕對投餵了。」黃瀨也小聲附和。

「赤司呢？」綠間問道。

「既然這樣，就各自去不同的高中，也是不錯的選擇。」赤司說，「我會去洛山。」

「唉……還想跟小黑子一起打球的……」黃瀨一臉被抽乾的模樣，扁掉了，「好沒勁……」

雖然隱約意識到了黃瀨對黑子超乎尋常的熱情，也對自己對黑子投注太多關注，但彼時的赤司並沒有料想到他們會在大學時再度因為黑子聚集起來。

現在的他，只是單純地考慮，如果去不同的球隊，作為選手，可能可以更加激發出潛力。

 

 

屬於他們的最終一戰終於到來，克莉絲租到了一座籃球場，幾人憑藉著脫胎換骨的氣勢跟奈許他們拼成了平手，最後靠黑子的斷球發起反超，以相當驚險的一分險勝。

他們帝光的籃球生涯劃下了完美的落幕。

 

 

＊

 

 

赤司家。

 

 

「完全不能接受！」聽到黑子選的學校是名不見經傳的誠凜，反應最大的居然不是青峰或黃瀨，反而是綠間，「為什麼要去那種會埋沒自己才能的小學校？」

「綠間君先入為主的觀念太強了，誠凜並不弱。」黑子說，語氣也很強硬，「我去實地看過了。」

兩人針鋒相對，搞得本來輕鬆的渡假氣氛也變得有些緊張。

「我也反對。」黃瀨說，「那樣不如來海常嘛。小黑子，現在還來得及。」

「綠仔幹麻那麼反對啊？」紫原一邊吃著赤司提供的高級點心一邊問。「綠仔不是說他才不關心黑仔去哪嗎？」

「綠間本來就傲嬌啦、傲嬌。」青峰說，「怎麼辦啊，赤司？那兩人平時關係就不怎麼樣……」

「不要緊的。」赤司不以為意，「等等他們就好了。」

「是這樣嗎？」青峰懷疑道。

「綠間君為什麼要生氣？」黑子問，語氣有些怒意，「我並沒有勉強綠間君去不喜歡的學校。」

「當然生氣。我認可的人居然選了一個不能讓自己有所發揮的學校，這樣糟蹋自己！」綠間話趕著話，一不小心就把真心話對當事人說出口了。

 

空氣中劍拔弩張的氣氛散去了，黃瀨撇過頭去，似乎對於綠間意外的坦率覺得非常好笑。

赤司悠哉喝著茶，完全不將兩人的爭吵放在心上。

「小赤司早就料到了嗎？」

「不算是，只是隱約有這種感覺。」赤司說，看綠間跟黑子好像對話進行不下去了，便過去道，「別吵了，志願都遞出去了。何況，我相信哲也是深思熟慮後才選誠凜的吧？可以說說理由嗎？」

「是才成立一年的籃球部。」黑子說，「我之前有看過他們的比賽，我喜歡他們之間的氛圍。」

「等一下啊小黑子。」黃瀨連忙發表意見，「喜歡隊伍氣氛的話，海常也很好的。而且還是強隊！」雖然他還不知道好不好，反正強隊的話應該也不會太差啦。

「我……想試試看。」黑子看著自己的手掌，「因為有你們，所以我才能發揮作用。可是如果沒有你們的話，沒有光的話……我想試試看我究竟能走到哪裡。」

眾人沒說話。

「而且監督也說了，我可以變強，但需要換一個環境。」黑子繼續說，「我……很期待在未來的球場上跟各位交手。」

赤司盯著黑子好一會兒，這才笑道：「哲也都這麼說了……他是為了變強才選誠凜的。其他人就不要太計較了。」

綠間哼了聲，推了推眼鏡：「真是天真。看著吧，我會證明你的選擇是錯誤的。你應該去更強的學校。」

「哲不想去強隊的話，也可以來桐皇啊。」青峰說，驕傲地用拇指指著自己，「我保證你再也找不到像我這樣的光了。」

「青仔的說法好噁心啊。」紫原已經開了另外一包零食，「好像在挽回前女友的男朋友。」

「小青峰，死纏爛打的男人是不會受女孩歡迎的喔。」

「吵死了！」青峰惱羞成怒，「還有黃瀨，你最沒資格說我死纏爛打好嗎！」

桃井沒有參加這一次的假期，因為她跟家人一起出國玩了，所以一群男生更加肆無忌憚。結束了黑子的高中話題後，他們開始參觀赤司的別墅。

「小赤司家好大啊！」

「有五間客房，所以房間夠用。」赤司說，「盥洗室在這裡，這段時間不會有鐘點工，因此衣服要自己洗。洗衣機在這裡，陽台在後面，那扇門開了就是。」

門開了後，赤司家的後陽台景色一覽無遺，由於位置清幽，望出去便是草原樹林，靜下心來還能聽見蟲鳴鳥叫，非常愜意。

「小赤司加好大啊，這是不是能踢足球了？」黃瀨興致勃勃。

「沒那麼大。」赤司說，「不過你們有興趣的話，走一段路有網球場。」

他們正值體力旺盛的年紀，很快就一致同意去打網球了，中間黃瀨還問道：「為什麼小赤司家會有網球場啊？」

「如果你是想問為什麼不是籃球場的話，那是在另外一外棟房子，比較不方便。」赤司說，「這裡是我媽媽生前常常跟朋友一起聚會的地方，現在比較少用到，作為渡假地點正合適。」

黃瀨不再問了，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等等怎麼分組啊？」

「抽籤。」赤司說，「我已經做好了，顏色一樣的一組。」他拿出三張被切成長方形的紙條，下方被塗上了紅籃綠的顏色。

「好，我一定要抽到跟小黑子一組！」黃瀨摩拳擦掌，「看我的！」

拿出來的紙條是紅色。

「哲都還沒抽你在說什麼鬼啊。」青峰吐槽，順道將安置在一旁的球拍拿起來掂了掂，「這支不錯，給你了，哲。」

「謝謝青峰君。」黑子拿下球拍揮了幾下，抽出了綠色。

黃瀨倒地不起。

最終分組是赤司跟黃瀨，青峰跟紫原，綠間跟黑子。

「好，我們開始吧。」赤司笑道，「誰先來？」

「我！」青峰轉動胳膊，笑得十分猖狂，「看我把你們統統殺得片甲不留！哲，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正合我意。」

綠間發球，發向了紫原腳邊，這位巨人還沒反應。

「紫原！接球啊！」青峰怒道，「你搞什麼？」

「唉，好麻煩……」

幾回之後換黑子發球，結果力道太弱，網球可憐兮兮地在半途中就墜機了。

「你搞什麼啊，黑子！」

「抱歉，綠間君。」

在場外看戲的黃瀨對亂成一團的四人捧腹大笑：「小青峰根本當成籃球打嘛，跟笨蛋一樣，球根本就沒觸地哈哈哈————噗喔！」他驚險萬分地閃過迎面而來的網球，大叫，「你幹什麼啦，小青峰！」難道他在場外說什麼小青峰也聽得見嗎？

青峰挖了挖耳朵：「我感覺你在說我壞話，一個順手就……」

「一般人會順手到把球往人臉上砸嗎！」

高坐在裁判椅的赤司看腳下一團亂，不但不加以制止，反而心情頗為愉悅。

 

 

終於輪到黃瀨赤司對陣綠間黑子，黃瀨緊握球拍，自信笑道：「我們可不會輸喔，小綠間、小黑子。」

「那可難說。」綠間哼道，他剛剛跟黑子似乎在商量什麼，但是距離太遠了沒有聽見。黃瀨全身警戒，但不管怎麼說，從戰力上來說，都是他們這邊佔優……咦？

網球眨眼間就從腳下穿過了？

「十五比零。」坐在裁判椅上的青峰喊道，樂不可支，「黃瀨，分神了吧。」

「等一下，剛剛那是什麼啊！」

「是哲也的視線誘導，不過不太一樣。」赤司笑道，「是將你的注意力從球上往自己身上吸引，從而讓你看丟球。」

「咦？」黃瀨哇哇叫起來，「那剛剛怎麼不用？」

「抱歉，黃瀨君。」黑子道，「剛剛還在摸索……而且青峰君的直覺太難纏了。」

黃瀨二次臥倒，被打擊的。

 

 

 

 

晚上睡覺時，儘管眾人一開始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黃瀨卻偷偷摸摸地跑到黑子的房間。

「小黑子，我們一起睡覺吧。」

看著黃瀨閃亮的牙齒，黑子有些困惑：「我是無所謂……黃瀨君怕黑嗎？」

「有小黑子在旁邊比較能睡好嘛。」黃瀨理直氣壯，「小黑子要不要敷面膜？隔天起來臉會很光滑哦。」

「不用。請黃瀨君自己敷。」黑子說，仔細盯著黃瀨的臉，黃瀨被盯得有些汗顏。

「小黑子，你這樣盯著我看，我會很不好意思……」

「原來黃瀨君也會不好意思？」

「什麼嘛，那種說法……」

「開玩笑的。」黑子道，「只是覺得黃瀨君很討厭。」

黃瀨愣了下，隨即哭道：「被人當面這樣說，我……」

「帥氣得讓人有些火大。」黑子繼續說，「黃瀨君二年級加入籃球社的時候，因為是我負責帶你，所以黃瀨君對我來說是很特別的人。」

「黃瀨君眨眼間就超過了我。才能不一樣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不過我還是很不甘心。」黑子微笑道，「從那個時候起，儘管只是我一廂情願，我就把黃瀨君擺在了好對手的位置上。」

「高中之後，我很期待跟黃瀨君對戰。」

看著黑子向自己伸出來的手，黃瀨愣神了兩秒，隨即撲上黑子，嗷嗷亂叫：「小黑子！」

被撲倒在床的黑子：「黃瀨君，你很重。」

「小黑子，我會變得更加帥氣的！」黃瀨將黑子壓在身下，十分認真興奮地保證，「到時候，可以請小黑子只看我一個人嗎？」

「只看著黃瀨君？」黑子有點困惑，「這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黃瀨這才意識到自己沒頭沒腦地是在說些什麼啊。

黑子嘆了口氣，正要起身，就聽見外面已經傳來匆匆的腳步聲，青峰破門而入：「黃瀨，說了多少次不要纏著哲！你這、這是在幹、幹麻？」

他瞠目結舌地看著黃瀨將黑子壓在身下，表情活像是目睹老婆跟姦夫偷情般不敢置信。

「吵死了，青峰、黃瀨。」綠間也從隔壁出來，睡帽垂了下來，滿臉怒容道，「這三更半夜……你們在幹麻？」

綠間也看到了黃瀨跟黑子曖昧至極的姿勢。

「沒、沒幹麻啊……」黃瀨的語氣有些吞吐，「只是小黑子讓我太興奮……」

「嗄？」青峰拔高了音量，「哲讓你太興奮？」

這吵鬧驚動了另外兩個人，赤司跟紫原姍姍來遲，但還是看到了黃瀨跟黑子有些難以言喻的姿勢。

「唉，黃仔在幹麻啊？」紫原打著呵欠，「夜襲？」

「請不要用那種說法，紫原君。」黑子道，「黃瀨君只是來找我陪睡的，他說他怕黑。」

「你那種說法也好不到哪去，黑子。」綠間嘴角微抽。

「怕個屁黑！」青峰罵道，「怕黑的話我陪你睡！」

「才不要，我要跟小黑子睡覺！」黃瀨緊緊抱住黑子，「小青峰本身就是小桃子認證過的大媒塊，我怕黑。」

「聽你鬼扯。總之給我滾出來！」青峰一把抓住黃瀨的領子就往外拖，黃瀨又死抱著黑子不肯鬆手，青峰怕牽連到黑子又不敢徹底用力，反而形成了僵持局面。

「黃瀨君，抱得太緊了……」黑子用非常微弱的聲音道，「呼吸……」

「啊，對不起小黑子！你沒事吧。」

黃瀨鬆手的那一刻，青峰終於如願以償地把人給撂倒了。

終於重新接觸到新鮮空氣，黑子長長吁了一口氣，黃瀨身上的香水味讓他不太適應。

「黃仔幹麻要跟黑仔睡覺啊？」紫原問道，「難道在家也要姊姊陪嗎？」

「哪可能啊！」黃瀨反駁道，「我就是想跟小黑子一起睡嘛。」

「哲要睡也是跟我睡！」

「吵死了你們兩個。」綠間受不了地大叫，現在已經過了他的上床時間了，「黑子，你趕快挑一個。」

「……沒有我自己睡覺的選項嗎？」他也沒料到跟黃瀨一起擠同一張床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嗚嗚嗚，小黑子，你剛剛答應我要一起睡的！」黃瀨開始抹眼淚了。

黑子嘆了口氣：「好吧，我選黃瀨君。畢竟先前確實答應了。」

「……好吧。」青峰撓了撓後腦杓，「那我就待在這裡盯著你。」

「為什麼啊！」

「這兩人要是在同一間房間會吵死人的，赤司。」綠間作為鄰房，完全不能忍受自己半夜還有可能再被吵醒。

「那這樣吧。」赤司說，「大家都一起去茶室睡吧。塌塌米只要鋪上床被就可以了。」

赤司身為主人，他說了算，並且還同意黃瀨睡在黑子邊上，黃瀨也只好答應了。青峰只要黃瀨沒跟黑子單獨一間房，對這樣的安排也沒有意見。紫原則是本來睡哪裡都行，頗有微詞的是綠間。

「青峰打呼太吵了。」

「合宿的時候不也忍過來了。」青峰道，「而且我才沒打呼。」

「綠間，這個給你。」赤司遞給綠間一副全新未拆的名牌耳塞，「這樣就不用擔心了。」

綠間這才滿意了。

 

 

幾個男生過了一個非常愜意的假期，他們還會自己去超市買菜回來做。經過上一回的經驗，紫原對料理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很快就能夠按照食譜做出好吃的菜了。

本來紫原腦子就不笨，只是太多地方太懶散了而已。靠赤司教導的方法，考前隨便唸一下書都能拿年級第六，這回甚至不用赤司教，他自己就能從食譜中摸索出許多可能性。

「紫原君真厲害。」黑子說，「連做菜都這麼強，搞不好之後還可以挑戰當糕點師。」

「糕點……師？」

「因為紫原君很愛吃零食，又很聰明，搞不好可以自己研發出新口味喔。」

「唉，是這樣嗎～」

黃瀨跟青峰被禁止進入廚房，此時的他們兩人正躲在門邊，黃瀨還憤恨地咬手綣，「小紫原太狡猾了……我也想跟小黑子相親相愛啊。」

「你到底為什麼對哲這麼執著啊！」

「小青峰不執著的話就把小黑子讓給我嘛！」

「誰要讓啊！」青峰下意識頂回去。

黃瀨癟嘴：「看吧，小青峰，你還不是一樣對小黑子很執著。」

「因為我們是好搭檔啊！」

「那在球場外讓給我啊！」

「你們兩個。」綠間一隻手一個，把兩人向兩側拉開，「這對話真叫人聽不下去。黑子可不是物品的說，什麼讓不讓的。」

「綠間說得沒錯，兩位這種說法太不尊重哲也了。」赤司也道，「別在這裡像個偷窺狂了，去餐廳等著吧。」

 

 

被趕去餐廳的兩人，黃瀨並不安分，總是時不時就起立踱步，然後張望著廚房有沒有人出來。

青峰坐在沙發上，被他搞得心煩氣躁：「喂，黃瀨。」

「嗯？」黃瀨頭都沒回，像一隻癡癡等著主人歸來的忠犬。

「你一開始，不是很討厭哲的嗎？」

「嗚哇！小青峰別提我的黑歷史行不行。」黃瀨猛然扭頭，大聲道，「我錯了嘛！」

「為什麼你現在這麼喜歡哲？」

「唉？」黃瀨眼睛眨了眨，眼見青峰神情認真，他的態度也正經了起來，思索了一會兒道，「小黑子是我第一次遇到值得尊敬的弱者，明明體能上跟技術上都不佔有優勢，但卻能夠活用自身的條件來為隊伍創造機會……這是我做不到的事情。」

黃瀨老實道：「在我看來是犧牲了身為選手的尊嚴，但他卻完全不這麼認為，這樣的小黑子難道不讓人動容嗎？」

青峰盯著自己的膝蓋，喃喃道：「是啊，你說得沒錯……」

可是就算動容，也萬萬不會產生生理衝動的吧？

那天在溫泉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且小黑子小小的，軟軟的，當然沒有女孩子那麼軟啦，但反而抱起來更舒服——」

「啊？不管怎麼想都該是女孩子更軟更香吧。」青峰反駁道。

「那小青峰不覺得小黑子很可愛嗎？」黃瀨緊追不捨，「不覺得小黑子在球場上跟球場外的反差很讓人欲罷不能嗎？明明平日裡是存在感特別低的人，可是一上了球場卻認真帥氣到不行。」

「你這樣說……也沒錯啦。」青峰認同了。

「對吧？」

 

 

當其他四人端著菜來到餐廳時，就看見平時吵鬧的人居然心平氣和地在交談，本來綠間有些欣慰，結果靠近一聽內容後還是黑了臉。

「擦汗的小黑子超棒！」

「你說得沒錯，但是把上衣撩起來露出肚子的哲更好！」

「不愧是小青峰。」

赤司跟綠間默默往旁邊退了幾步，黑子將手上的餐盤交給了紫原君，平心靜氣道：「赤司君，我可以打人嗎？」

「別真打出好歹來。」

這話的意思就是默許了，於是黑子毫不客氣地往兩個彷彿在談論AV女優的同伴後腦杓各乎了一拳。

就算黑子力氣再小，起碼也是籃球社出身，手勁還是有的，這一下就終結了青峰黃瀨兩人的話題。

「小黑子！」

「哲！」

兩人轉過頭去正要開罵，發現動手的人是黑子後話就拐了彎。

「好香啊。」黃瀨第一個衝向紫原，非常理所當然地把剛剛黑子的餐盤拿走，「小黑子，這是你的吧？」

「為什麼你會知道啊？」青峰吐槽道。

「聞啊。」黃瀨自信道，「我還可以喝出不同品牌的礦泉水喔！」

「那是什麼無聊招數……」

剛剛談論黑子的話題就這樣被擱置在一旁了，畢竟都被當事人聽到還被揍了一拳，就算是青峰也不好意思再繼續。

赤司一直靜靜看著青峰跟黃瀨，他已經發現這兩人對黑子不太正常的佔有欲，另外，雖然不明顯，但是綠間跟紫原也……

『那你自己呢。』另外一個自己說，『你明明就在忌妒吧。』

『忌妒的話就搶過來昭告天下，說他是你的，這樣不就好了嗎？』

『哲也不是物品。』

『但你想將他納為己有。』

『我只是感謝他。』

『明明是不想被他看見自己落敗，才誕生『我』的不是嗎？』

『是因為赤司家的人不允許失敗。』

『太愚蠢了。違逆我的，就算是父母也要殺。』

『那太偏激了。』

『溫吞沒有用。』

「赤司君？」不管其他人吵鬧，黑子湊到赤司跟前，淺藍色的大眼直勾勾盯著他，「你的臉色很差喔。」

赤司揉了揉眉心：「沒事，只是被油煙醺得有些睜不開眼罷了。」

「赤司君，意外地不擅長說謊呢。」黑子小聲道，儘管聲音很小，卻被赤司捕捉到了。

他頓時心神大震，詫異地望向黑子。

「如果赤司君不方便說的話，也沒關係。」黑子說，「只是，請記得，需要商量的話，我們一直都在。」

啊……啊啊……

哲也自從開始有意識地觀察人類後，便擅長捕捉人類的細微表情了呢。不只是對手或其他人，他們所有人也都是觀察對象吧。因為觀察入微，所以能夠第一時間察覺不對。

就算只是小事，但是次數多的話，也很難不讓人心動。

但哲也並不會為了安慰人就違背自己的原則，青峰跟黃瀨就是這樣淪陷的吧。

要是綠間跟紫原也這樣……

事情稍微有些棘手呢。

 

畢竟黑子哲也就只有一個。

 

「你們不要趁黑子不在位置上，就偷夾他的肉排吃！」綠間怒道，「幾歲的人了還搶食！」

「哲吃不下啦！」

「赤仔～」紫原懶洋洋地問道，「這裡有沒有牛奶啊？」

「有是有，你要做什麼？」

「來試試看做香草奶昔～」紫原道，「我剛剛不小心把黑仔的飯給吃光了，當賠禮。」

「正常來講不會用其他人的東西當賠禮。」綠間真的很忙，要制止青峰跟黃瀨，還得忙著教育紫原。

黑子不自覺笑了出來：「那先謝謝紫原君，我很期待。」

其他人五人看黑子難得綻放的大笑容，都有一瞬間的失神，好在所有人都差不多，因此也不存在誰吐槽誰的問題。

晚餐他們做了傳統日式料理，炸蝦跟炸豬排都很不錯，可惜黑子小鳥胃，吃得不多。用餐完畢後，對晚餐毫無貢獻的青峰跟黃瀨被趕去洗碗，不過好在有洗碗機，所以動作很快。

他們在餐後一起看電視，赤司家有許多影集可以看，他們選了一部推理刑偵片，比賽誰最先猜出兇手。赤司率先寫下答案蓋起來放在茶几上，再來是黑子跟綠間，隨後是紫原，最後是黃瀨跟青峰。

「怎麼只有我一個人錯啊？」黃瀨匪夷所思地捏著青峰的答案紙，「其他人就算了，為什麼小青峰會答對啊？」

也沒見其他人給小青峰打暗號啊。

「直覺亂猜的。」

「這直覺已經可以說是作弊了吧！」

沒管插科打諢的二人組，綠間問道：「黑子，你是怎麼看出來的？」他顯然很介意自己不僅輸了赤司還輸了黑子。

「由鏡頭語言。」黑子說，「是障眼法一類的手法，雖然畫面特別放大了某些物品，但實際上卻把真正的證物給縮小在旁邊，很容易讓人忽略不見，像剛剛有個畫面雖然是在顯示血淋淋的榔頭，但其實真正要說的是散落在一旁的照片，後面有一連串的畫面都有帶過照片，而合照上的人正在依序死亡，所以那張照片就是關鍵。」

「這樣啊。」綠間點頭，「將真正關鍵線索藏在障礙物後面，跟你的視線誘導原理相似，怪不得能看出來。」而他則是按部就班地依照劇情給的線索推理，所以才慢了一步。「那麼，赤司你又是從哪裡看出來的？」早在照片出來以前，赤司就寫下答案了。

「硬要說的話，是一種感覺吧。」赤司不緊不慢地說，「通常這種刑偵片，最後一定會有反轉，選最不可能、看起來最無關的那個人便是了。」

「……紫原呢？」

「唉？因為看起來最難吃……」

綠間深呼吸：「跟你們一起看片真沒勁。」

「看片？」青峰停下跟黃瀨的幼稚爭吵，湊過來道，「說起來赤司家沒有A片吧。」

眾人：「……」

「青峰君，臉皮真厚。」黑子摀住嘴，「居然問這種沒神經的問題……」

「哪裡沒神經了啊。」青峰嚷道，「這裡又沒別人，看看怎麼了，又不是真的去找女人。」

「青仔好色哦～」

「吵死了，吃貨。」青峰對紫原就沒對黑子那樣客氣了，「難道你們不會嗎？不可能吧，不然你們平時怎麼解決的？」

「我可沒有心思管那個喔。」黃瀨一把抱住黑子，洋洋得意，「反正就算我什麼都不做，也會有女孩子圍上來的。跟小青峰這種一看就讓人退避三舍的不一樣。」

「混帳黃瀨，說話就說話，別抱著哲。」

「真粗俗。」綠間鏡光一閃，「看來你是將學習的精力都拿去用在沒有用處的事情上了。」

「嗄？才不是沒有用處好吧！」見所有人都在群嘲他，青峰下意識尋找好搭檔，壓根忘了黑子就是第一個吐槽他的，「哲呢？平時不解決嗎？」

「不要問小黑子這種問題！會玷污他的！」

「黃瀨君，請不要一直蹭我的臉。」黑子道，「還有，每天做完訓練後我就沒有力氣了。」

……說得，也是啊。

每次訓練後都能見黑子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光是要走路回家就夠費勁了吧。

「所以，赤司，你家沒有黃色書刊之類的啊？」青峰強硬地把話題扭到一開始的問題。

「沒有。」赤司說，「不好意思，因為不是必須品就沒準備。」

「小青峰之前不是已經有了小麻衣的寫真集了嘛。」黃瀨繼續巴在黑子身上，「自己看那個就行啦。」

「青峰。」赤司若無其事地說，「這是我已逝母親的房子，所以我不希望有什麼不雅行為發生，明白嗎？」

「……知道啦！」

 

 

＊

 

 

儘管赤司已經提過警告，但是生理需求這種事又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在洗澡的時候，青峰有點困擾地看著自己已經抬頭的兄弟，在理智跟欲望交手的那一刻就決定了勝負。

管他的，先爽一發，反正把痕跡處理掉就可以了吧。

於是他開始上下套弄起來，但擼了半天，還是硬得直邦邦的，一點軟化的跡象都沒有。

算了，來想想小麻衣的胸部……

巨乳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想起來的卻是黑子的粉紅色乳頭，看起來櫻桃更加可口……

「不是吧……」青峰望著自己沾滿體液的手掌，頭一次對自己感到絕望，「為什麼會這樣？」

 

 

＊

 

 

赤司正在躺椅上翻閱一些外文書籍，聽到敲門聲便應道：「請進。」

進來的人出乎意料是黑子。

「真難得，哲也有什麼事嗎？」赤司放下手邊的書，眼神中盡是驚訝。

「我今晚可以跟赤司君一起睡嗎？」黑子倒也直接，「我感覺今晚要是不過來的話，青峰君和黃瀨君還要鬧。雖然說鋪地鋪睡也可以，但我還是比較想要睡床。」

「哲也這是把我這裡當成避難所了？」赤司打趣道。

「不行嗎？」

「倒也不是不行。」赤司輕笑，「你若是睏了就先睡吧，我還要看會書。需要關燈嗎？」

「不用。」黑子道，「赤司君在看什麼書？」

「一些外文小說，你有興趣的話，也可以拿來看。」赤司指了指不遠處的書架，上面擺的都是些外文書籍。

黑子只看了一秒就放棄了：「我的外文不好。」

「也有日語的，在最下面一層。」

黑子走過去，隨意拿了一本獲獎的日文小說，道：「這些書，赤司君統統看過了嗎？」

「快看完了。」赤司說，「這邊的書架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放上新的書，我現在還剩下一排。」

「赤司君樂在其中？」

「算是吧，閱讀跟下棋對我來說算是最輕鬆的休閒活動了。」赤司道，「哲也平時也都會閱讀吧。」

「會的，但讀的都是一些大眾文學，跟赤司這種純文學不一樣。」黑子說，「赤司君所有棋類都會嗎？」

「不敢說，但主流的都會。」赤司說，「哲也想學下棋嗎？」

「有點好奇赤司君的嗜好。」黑子老實道。

赤司放下手上書籍，從抽屜拿出一本棋譜：「那就先從解說玩法開始？」

「好的。」

 

 

當兩人正在進行一對一交流的時候，又想夜襲的黃瀨跟青峰不其而遇，兩人在黑子房前又吵了起來，被綠間吼了：「黑子去找赤司睡了，你們兩個沒事不要在走廊裡大吵大叫。」

去找……赤司？

兩人霎時間偃旗息鼓，灰溜溜地回到各自房間去了。

 

 

「……所以這種時候，就可以用飛車來進行攻擊……」赤司說，但並沒有得到回應。

黑子已經睡著了。

他們現在的姿勢是，黑子坐在椅子上，赤司站在他身後俯下身，兩人一起看棋譜，赤司溫柔的聲線在耳邊有條不紊地進行解說，對黑子來說就像令人安心的催眠曲。

「睡了？」赤司無奈笑道，他輕輕晃了晃黑子的肩膀，「哲也，去床上睡吧？」

回應他的是黑子的倒頭不起。

赤司見狀，乾脆自己將黑子抱起，移動到床上放好，再替人拉上被子。

黑子的睡顏很平和，彷彿自己身處在最信任的環境中，像孩子回到母親的臂彎那樣安祥寧靜。

赤司勾起嘴角。

「晚安。」

 

 

那之後幾晚，幾人像是說好了般，黑子每天都會去不同人房間輪流睡，黑子在假期結束後，才發現他這個行為非常像古代皇帝，每晚都要點不同的妃子輪流留宿才能保證後宮不出亂子。

被自己的想法冷到的黑子打了個寒顫。

 

 

＊

 

 

假期結束後，他們回去找了克莉絲，吃了一頓大餐，有些惆悵地去給克莉絲送機。

「臭小鬼們，在高中好好發光發熱吧。」克莉絲笑道，「讓我看看你們之中誰能夠帶領隊伍拿下冠軍。」

「當然是我。」

「不對，是我！」

「麻煩……但輸了更討厭。」

「哼，命運只會眷顧盡人事的人。」

「到了美國那邊，也請監督保重身體，不要喝酒過量。」赤司道，「我們會將結果報告給您的。」

「嘛，人小鬼大。」克莉絲笑罵，「你們才是啊，可別為了贏，就訓練過度把身體搞壞了。」

……一直把他們往死裡操的人在說些什麼？

「總而言之，你們不管是誰贏我都不奇怪。」克莉絲道，「你們的才能注定了你們的確與眾不同，但更要記住人外有人，千萬不能被眼前的狹隘表象迷惑，去追尋更廣大的世界吧。」

「是！」

 

 

由藍轉橙的天空劃下一絲白痕，克莉絲的班機起飛了。

 

 

奇蹟的世代望著廣闊無垠的天空，黃瀨有些感傷：「克莉絲就這樣走了啊。」

「廢話，不是說了她只是受白金監督委託來帶我們而已嗎？」

「不只是克莉絲監督，我們也要告別了。」赤司說，「下次再見的時候，就是對手了。」

「無所謂，反正贏的人是我。」青峰毫不在乎。

「那可不一定，搞不好我一個暑假就超越小青峰了。」

「夢話留著晚上作夢說。」

「哼……我會一如既往地盡人事，你們就追著三分球苦苦掙扎吧。」

「麻煩……反正不要讓你們進球就行了。」

「我接受挑戰。」

「那個……」黑子舉起半隻手，「我也不會輸的。」

眾人都笑了。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赤司笑道。

「哲，我可不會再放水。」青峰道，「像之前懶散的比賽，可不會再有了喔。」

「小黑子，我也會拿出全力應戰的。」

「哼……我還是那句話，我會證明你選誠凜根本是天大的錯誤。」

「唉～我是不是也得說點什麼？」紫原道，「黑仔沒辦法從我手上拿分的。」

「我會變強的。」

幾人說說笑笑，在離去的道路上，被夕陽拉長的影子融成一體，又在不同街口各奔東西，向著各自光輝的未來而去。

 

他們的將來，五彩斑斕，絢爛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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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羲碎念：

那個，因為我之前重新迷上黑籃，一下子就寫了這麼多，然後我發現這個可以跟黑子的大學生活接上，就是要修一下

然後黑子的大學生活搞定之後，就可以直接接他們同居的H篇了（我真是天才

總之就是說目前深陷奇蹟坑，寫各種奇蹟肉寫得不亦樂乎～（我覺得最難寫的是綠間QQ

是說剛剛有地震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