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這是哈利頭一次沒在黑豹眼裡看見什麼輕視嫌棄的情緒，相對的，黑豹的眼神十分不可思議。

「看來你滿意這個名字？」哈利開心地笑道。

他沒什麼好不滿的，那是他母親的舊姓，而且他懷疑波特在試探他。

「我也很喜歡這個名字，不瞞你說，這名字來自於一個我曾經很討厭，但後來非常尊敬的一個教授。」哈利露出懷念的表情，「混血王子，聽起來很不錯，對吧？實際上，按照我朋友的說法，他確實擔得起一聲王子——如果只看他救我、幫我的次數的話。但他實在嘴太壞了，壞到我媽媽都忍受不了。」

石內卜本來要吐，聽到哈利提起莉莉後，他安靜了。

哈利顯然將他徹底看作是一隻神奇生物，對於人類來說，有許多無法宣洩的心緒，對著動物反而更容易釋放。

「我以前因緣際會得到過他的舊課本，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他的筆記，而且我還覺得跟他很親近……畢竟他的筆記充滿了幽默感，而且發明的魔咒都很強大。」哈利笑起來，「那時候，我覺得他是一位更好的老師，我們連名字縮寫都一樣呢。」

這還真是頭一次聽說。

「不過他的幽默感很危險，帶有一點小邪惡……我不是說他是個壞人，但也絕對不是純粹意義上的好人。儘管如此，我還是很喜歡他，直到我發現那就是我厭惡的教授。」哈利聳肩，開始無意識地拔草，「當時情況太混亂了，我甚至沒時間驚訝。」

石內卜想起那時候他剛在波特眼前親手殺了鄧不利多，隨即帶著跩哥跟一群食死徒逃跑，波特確實會很混亂。

他想起哈利在之前說過的，莉亞來自博思韋爾，每個年級三個人，這很好理解，萬一有什麼需要核對的，他只要把他另外兩個朋友拉出來擋一擋即可。另外，原來波特還給自己安了一個約翰．內特勒西普的假名。

「我現在暫時沒有住處，你應該不介意我們就在此落腳？」哈利環顧四周，「我有帶帳篷，等等找個適合的地方就可以搭起來。」

帳篷？

石內卜非常疑惑，哪個人會隨身攜帶帳篷？

波特過去五年到底發生什麼了？

「我很常露宿野外。」哈利帶著黑豹來到一處樹林，身手俐落地爬上粗高的樹幹，在上面設置了一些石內卜沒看過的魔法儀器，「這是監視器，採用麻瓜的一種理念，不過喬治做了改良，它能夠直接實時反應接近的人是誰，用各種角度。」

他攤開手掌，一小塊螢幕就這樣浮現在空中，反映出茂密的樹林。

哈利揮了揮魔杖，螢幕中的景象就隨著他的指揮左右上下移動。

「怎麼樣，很實用吧。」哈利笑道，「他們……我是說，喬治真是天才。」他的聲音變得有些低，「只是他認為，要是弗雷還在的話，或許能夠發明出更厲害的東西。」

哈利熟練地展開帳篷，在附近設下偵測咒與警戒咒，並將測奸器拿出來擺在一邊，做好一切能做的之後，他才轉身面對黑豹。

「嗯……在史密安排好以前，我們也許可以來幾天露營？」哈利說，「不用擔心食物，我身上有麻瓜錢幣，可以現影到超商去買……喔，對了，雖然動物大概不需要……」他指了指草蓆，簡陋的蓆子在他的魔杖尖端下緩慢變成了一張舒適的大床。

「你可以睡床。」哈利說，「我想你大概沒睡過，但很舒服的。」

石內卜用盡力氣才沒翻白眼，他現在是一隻野生黑豹，沒睡過床是很合理的推斷，但從波特口中說出來，他就忍不住想要諷刺。

萬幸他現在是一隻豹子。

「不過我沒有準備玩具……」

黑豹刨了一撮土往他臉上灑。

灰頭土臉的哈利抹掉土渣渣，無奈一笑：「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只是想也許你會需要點東西打發時間。」

不過黑豹可以打發時間，哈利卻不行。他在確認周圍環境安全後，就拿出了一支……手機？

「妙麗，是我。」

「哈利！」哪怕隔著太平洋，石內卜也清楚聽見了曾經的學生尖叫，「我看到新聞了，你沒事吧？我就說你不該繼續參與去——」

「我沒事，而且近期就會回英國。」

「那太好了，我們可以在洞穴屋……」

「不、我不去洞穴屋。」哈利斷然道，「妙麗，我回去不是為了聚會，我在秘魯這裡發現幾名可疑人士，有的已經回英國或是西班牙了。」

「我知道你不把彼岸花查個徹底不會罷休……可是你總不能每一次都避開榮恩他們，你知道，茉莉很想你。」

「……我掛了。」

石內卜瞇眼看著征愣的男孩，他剛剛似乎聽到了某條不為人知的消息。

避開衛斯理一家？

彼岸花？他不是在追查和平會嗎？

哈利將相冊拿出來，湊到黑豹面前：「你看，這是我的父母。」

討人厭的詹姆波特跟美麗動人的莉莉，在相片裡面愉快地招手。

「還有這是天狼星，雷木思，弗雷，東施……」哈利將照片一一數過去，「以及，賽佛勒斯。」

石內卜非常訝異波特會有自己的相片，儘管只是學校畢業照，但看見年輕時的自己依然讓他感覺不舒服。

「他是我母親的朋友，他們從小就認識，但從沒有人告訴我這一點。」哈利輕聲道，「儘管他是個討人厭的老混蛋，但如果我一開始就知道他跟我母親間的關係……不對，我大概還是會很討厭他。」他歪了歪頭，「他對我的態度真的非常惡劣，他在我身上重溫痛恨我父親的感覺，而且我萬分確定他很享受。」

說對了。

「我有的時候真想問問他，是他告密才害得我父母都死了，他到底憑什麼這樣對我？」哈利有些忿忿不平。

黑豹沉默了，一如既往。

「不過算了，他確實保護了我很多次。」哈利嘆氣，「我沒辦法想像，一個最痛恨的人跟最愛的人的兒子……他最後看我的時候，眼神很複雜。可惜那時候他沒力氣了，不然我真的想問問他在想什麼。」

解脫，終於。

石內卜想，可惜最後被佛客使拉回來了。

說到那隻鳳凰，在救回他之後就不見影了，似乎沒人發現鄧不利多的寵物曾經回來過。

哈利不再喃喃自語，他開始看起文件，石內卜湊過去看了看，是用古代神秘文字寫成的機密文件。

「千萬別說這個你也看得懂。」哈利打趣道。

黑豹從鼻頭哼出好大一口氣，將頭撇到一邊。

他是能零星認出幾個單字，但無法全部破譯，這種矮了波特一截的感覺非常屈辱。

一隻豹看不懂文字，多麼正常的事情。但黑豹明顯鬱悶的身影不禁讓哈利笑出來。

黑豹惱怒地朝他齜牙。

「別這樣，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就是覺得可愛而已。」哈利解釋道，「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翻譯給你聽。」

黑豹抬了抬眼皮，似乎在說開始你的表演。

哈利一瞬間覺得自己好似回到了霍格華茲，自己還是一個學生，站在老師面前努力將所學展示出來。

「你看，這個字符可以對應成A……」通篇翻譯下來，就是某個制毒工廠的據點，位在英國。

「這是我的解讀，但其實我不確定這是不是一個誘餌。」哈利闔上文件，「我從瓊斯手上偷的，他那種層級，恐怕拿到的也不會是什麼重要資料，但我還是得去看看。只要是工廠，哪怕規模再小，我也能逮住幾個有料的。」

黑豹的鼻子動了動，不置可否。

這就難怪波特不繼續窮追猛打了，因為他找到了另外一個目標。

救世主一向以打擊黑魔法為己任，所以哈利成為緝毒正氣師雖然讓他驚訝，但並不意外。

為什麼格蘭傑會說他不該參與？

哈利自然不會解答石內卜的疑問，他把握時間，拿出幾本艱深的魔藥書開始研讀，不時自言自語，在這裡打勾、在那裡打叉。他的魔藥學徒身份或許是假的，但論文本身可是貨真價實，是他憑自己實力寫的。

石內卜想起波特在火盃的第二次考驗時，波特偷了他的魚鰓草，在湖裡混了一個多小時。

他不得不佩服波特已經能夠嫻熟地將謊言與真實揉合，連他在當時都沒察覺出一絲異樣。

間諜。

他曾經以為波特永遠與這個字眼無關，他鎖不上他的大腦，他控制不了他的脾氣，他的所見所想都能夠輕易被他人得知而利用，最慘烈的教訓便是他的狗教父死在了魔法部。

然而現在，波特將間諜工作做得很好，如果不是曼科橫差一腳，他甚至不會懷疑莉亞的身份。

黑豹跳上床，並利用自己龐大的身軀將哈利一點一點地擠出床外。

然後哈利的變性藥水時間恰好到了，他恢復了一頭黑髮，便被黑豹一腳踢了下床。

「嘿，這是我的床。連你都搞性別歧視嗎？」哈利沒好氣道。

不，他只搞波特歧視。石內卜心道。

哈利也不是真的在意自己被趕下床，誰會真的跟一隻豹子計較呢？

石內卜佔據的位置可以清楚看見哈利在讀些什麼，他竟然還看見了魔藥學雜誌國際版，波特顯然在戰後開發出對魔藥的熱情，他以前在校的時候他可從沒有這種熱忱的學習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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