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將事情辦妥了，哈利會用一個叫東尼的麻瓜身份回英國，這個倒楣的麻瓜本來死於那場針對哈利的謀殺導致的範圍性爆炸，而史密將死亡證明扣了下來。

「所以，我得自己想辦法變成他的樣子？」

「變身水變不了死人，我已經盡力了。」史密說，「這是我能找到最適合的身份，也可以最順理成章地返回英國。這個東尼本來就訂了機票，你只要登機就好。」

「還得把普林斯一起帶上去。」哈利提醒道。

史密打了個響指：「沒錯，這就是精妙所在——這個東尼是個走私販，空運一些非法生物偷渡出境，而這次你猜，他本來要偷渡什麼？」

「該不會就是豹吧？」

「當然不是，哪有這麼巧。」史密說，「他要偷渡羊駝。」

「羊駝？」

「沒錯，你不需要管羊駝是什麼，總之，也是一種四腳動物，你只需要簡單的混淆咒……」

是強而有力的混淆咒。石內卜心裡糾正道，誰會把黑的跟白的弄混？就算是色盲也不會。

「但據我所知，麻瓜的班機並不允許動物登機。只有寵物托運。」

「沒錯，但我們不是巫師嘛。」史密道，「何況東尼的身份在麻瓜群裡面也不乾淨，他是走私商人，他偷偷幹過好幾回了。每一次他都是包頭等艙，航空高管都清楚，不會引起懷疑的。再不然對他們施展一下記憶咒就得了。」

「要不是我沒辦法帶著普林斯消影整個太平洋……」哈利嘆了口氣，「好吧，我知道了。」

說得好像不帶他，他就能直接橫跨浩瀚的海洋直接返回英國似的。

石內卜只在腦袋裡慣性嘲諷了一下，隨即陷入了更深層次的思考。

他變不回去，但可以使用魔法，相比起來問題不算太大；但返回英國後，萬一他變回人，手邊卻沒有熬制化獸水的材料，他就得讓『普林斯』從波特身邊消失。

過去兩週，他們一直在野營，石內卜又驚又怒，他發現波特每天晚上都得喝無夢魔藥才有辦法睡著。

另外，波特還變成莉亞的樣子去了『瑞克曼』的屋子，將所有他的研究資料統統帶了出來。

他以為波特要拿他的研究去給那群深信自己是螞蟻的可悲黑巫師們解咒，但他只是小心地把那些密密麻麻羊皮紙給收進那個伸縮袋。

不管從哪個角度考慮，石內卜都認為以普林斯的身份待在波特身邊，更有助於他搞清楚男孩究竟發生了什麼，以及想做什麼。

登機進展得很順利，充滿了麻瓜的機場中並沒有人注意到哈利明目張膽地帶了一隻黑豹，突兀地站在人群中。

石內卜看著哈利熟練地辦理出境一切事宜，有些納悶：這男孩是多常出國，導致他連麻瓜的移動方式都這麼爛熟於心？

這個東尼確實很會享受，他包下的頭等艙光是一個人頭就有三個房間，臥室、浴室以及休息廳，並且都非常寬敞，足夠一個人加上一隻豹子睡覺。

哈利發現休息廳早就擠滿了各種走私動物，試探性地問道：「普林斯，你應該不會吃了牠們？」

黑豹朝他翻了個白眼。

「好吧，我只是以防萬一。」哈利說，「你跟我睡，還是要在休息廳？」

飛機的尾翼在空中拉出好長一條白線，將湛藍的天空一分為二。

哈利在休息廳思索，為什麼他得被一隻豹子趕出房間來跟成堆的動物擠在一起？

一下飛機，熟悉的，屬於英國的特有空氣就迫不及待地竄進石內卜此時靈敏異常的鼻子中。

他最後當然沒有真的讓波特整趟旅程都得窩在休息廳的沙發聽那些煩人的鳥類嘰哩呱拉亂叫，他還是讓出了一半的床舖。

跟一個波特同床共枕，石內卜覺得，隨著年紀增長，他真是越來越大度了。

東尼在飛機上擁有私人管家，吃的用的也相當奢華，有錢程度趕得上馬份一家了。哈利在起飛之前就要求了動物的飼料，尤其是豹子，只可惜那些飼料普林斯並不賞光，他更樂意清空哈利盤裡的食物。

他這不是故意去搶波特的食物，他沒落魄跟壞心到那種地步，但他發現波特胃口並不好。

石內卜回想跟莉亞相處的那段日子，對方吃得也不多，他本來以為那是女孩子食量小的關係。

經過兩週等待登機的野宿相處，他發現波特在慢性自殺。

他常常不吃不喝，儘管石內卜自己一個常啃魔藥材料的人也沒有資格說別人，但他就雙標。

他不允許波特糟蹋自己。

因此他迫不得已擺出了一副要是波特不吃飯，那他也不吃的不合作態度。所以，波特在他的瞪視下，養成了將自己的食物一分為二，一人一豹一起開吃的習慣。

波特用迷糊咒打發了來接機東尼的麻瓜們，帶著他消影回到了那幢曾經當作是鳳凰會總部的房子。

布萊克老宅。

曾經陰陽怪氣的家庭小精靈此時非常恭敬：「歡迎哈利主人回家。」

哈利笑了下，但石內卜發現對方眼裡沒什麼笑意，似乎對於『家』這個稱呼不置可否。

「我回來了。怪角，這是普林斯，我在秘魯認識的新夥伴。」哈利介紹道，「我想老宅應該足夠大，你能準備一些牠吃的食物嗎？等等麻煩你帶他認識一下環境。」

誰需要，這幢房子誰愛逛誰逛，他在鳳凰會時早就認得路了。

哈利將黑豹交給怪角後，自己就窩回房間，不曉得搗鼓什麼去了。

石內卜想，波特總不至於在蠢狗的房子裡搞自殺，但他還是想去看一眼比較保險。

他不理會小精靈的大呼小叫，逕自往波特房裡走，他站了起來，用不太好用的前爪費力推開了門。

波特的房間很陰暗，這跟明亮的客廳形成鮮明對比，石內卜十分確信，是波特命令怪角不得整理這個房間。

這個房子就如同波特的心理映照，看起來寬敞光明，實則深陷黑暗。

「普林斯？」哈利連忙放下魔杖，石內卜銳利地發現地上有著幾張羊皮紙，上面的字符閃過金光，很快消失於無形。

黑魔法？

「怎麼了？」哈利匆匆走過來，「怪角，你們已經逛完了嗎？」

小精靈深深一鞠躬：「怪角辦事不力，普林斯先生不肯跟怪角走，怪角沒有帶普林斯先生逛完房子……」

哈利低下頭，黑豹已經悠然自得地走進他的房間，東聞西嗅，就像一隻正常的，大膽的貓科動物，對新環境感到好奇。

哈利想，也許是因為對怪角不熟悉，是他疏忽了。

「算了，還是我來吧。」哈利吩咐道，「你先去收拾出一間房間來，讓裡面的環境模仿一下森林，我帶普林斯去其他地方轉轉。」

石內卜已經看清楚波特在搞什麼了，對方在研究禁忌的煉金術！一是將活體的時間永遠靜止在某個節點，二是賦予死物生命。

賦予生命。

除了自然孕育出的生命外，沒有任何魔法可以締造生命，更別提是讓死物活過來。

石內卜望著走在前方的哈利背影，眼睛瞇了起來。

他剛剛在房間有看到鄧不利多的儲思盆，看起來他除了破心術外，得採取一種比較陰險缺德的手段，不過道德在他這裡本來重要程度就不高，他管這個叫變通。

哈利帶著黑豹逛完了整幢房子，最後來到怪角剛剛準備好的房間。

「怪角，做得真棒。」哈利滿意道，怪角幾乎是把整座森林都搬來了，就連氣味都非常相似。

「怪角樂意為哈利主人效勞。」怪角深深鞠躬。

石內卜瞥了一眼在樹上、草地上搭起來的，突兀的窩。

「以後你就睡這裡吧。」哈利說，「熟悉的環境你應該會能更快適應……」

黑豹轉身就走。

哈利吃了一驚，連忙跟了上去：「你不喜歡嗎？」

黑豹沒有回應他，只是自顧自地回到哈利所待的那間黑漆漆房間。

黑暗並不能阻擋他的視力，他準確無誤地跳上了那張堆滿雜物與書籍的床舖，然後窩了下來。

「這是我的床……好吧。」哈利十分哭笑不得，「你是打定主意要睡在這裡？」

黑豹輕哼了一聲。

「好吧，好吧，也許你比較喜歡暗一點的環境……」哈利舉雙手投降，「那我去其他房間睡……」說著，他就準備收拾東西滾出自己的房間。

黑豹跳了下來，眼睛危險地瞇起來，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哈利有些遲疑：「所以……你是想跟我一起睡嗎？」

他看見黑豹從鼻孔噴氣，他當這是默認的回應。

「喔，普林斯，真感謝你。」哈利誠摯地說，「跟你待在一起，我感覺睡得比以前好了。」他笑起來，「我曾經有段時間想睡都睡不著，遇到你好多了。」

都說寵物擁有療癒人心的效果，但他自從失去嘿美後就再也沒有養過任何寵物。

普林斯一定是梅林送他的禮物。

徹底對黑豹失去戒心的哈利，並沒有發現他帶回來的豹子心懷不軌——他目光炯炯地在打那儲思盆的主意。

哈利倒了半天時差，終於調整回來後，第一時間就去了魔法部。

而石內卜趁著對方不在，迅速地一頭栽入了那閃著銀光的記憶之中。

記憶中的男孩遠比現在更加青澀，故事開始於戰後的某一天。

他跟衛斯理家的女孩在大吵，最後女孩憤然摔門而去。

吵架的內容也很無聊，哈利覺得金妮花太多時間跟某個魁地奇球員在一起了。

戰後，哈利、榮恩與妙麗一起回到了霍格華茲復學，跟金妮同一個年級。

石內卜有理由推測，那場吵架大概就是波特徹底改變的某個重要節點，就跟他與莉莉徹底決裂時一樣。

畢業後，哈利進入了魔法部任職，而金妮則是成為了炙手可熱的魁地奇球星，兩人都風光了一陣子。

記憶很混亂，石內卜發現每段記憶幾乎都是波特在跟女孩吵架，而且越吵越兇，最後就連他的摯友榮恩都摻和進來了。

理所當然的，石內卜看見那位同樣進入魔法部的萬事通小姐忙得不可開交。

「妳們女生都這麼喜怒無常嗎？」哈利暴躁地質問妙麗，他們在司法廳前面碰到了，「我真的搞不懂，她以前明明不會這麼歇斯底里！你知道嗎？我昨天不過是回家太累，沒跟她說一句晚安，她居然就在凌晨兩點的時候把我吵醒，痛罵我不愛她。」

「我相信你們都只是太累了。」妙麗勸說道，「你自己也打過魁地奇，金妮現在頂著你女友的身份，許多球迷都盯著她，只要她表現不好，她一定會被球迷要求滾出球隊，罵她是花瓶什麼的，她壓力也很大……」

「那我就沒有壓力嗎！」哈利的聲音拔高，「說真的，我以為她跟我在一起前，就考慮過這些事情了！」

「喔，哈利，金妮當然考慮過，但是實際上，看起來超過了她的負荷……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從小就活在別人的眼光……好，進入魔法界之後，我也知道你根本就不想要這種處處有人盯的生活。」妙麗哀求道，「你們找個時間，心平氣和地談談，好嗎？我幫你們預約泥腳夫人茶館的包廂。」

石內卜看著哈利罵罵咧咧，最後還是答應了。

但那天，金妮沒有赴約。

而哈利接到魔法部傳來的緊急任務，要去逮捕一幫在倫敦流竄的食死徒，留下一抹不知是自嘲還是諷刺的冷笑，起身離開了。

當晚，他們又大吵了一架。

「我有等！」哈利不耐煩地說，「妳不能指望我花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枯坐在那裡，我有任務！我解釋過了！」

「那我也解釋過了！我在訓練！」金妮尖銳地說，「訓練拖延到時間很正常，我沒有跟安迪有什麼！」

「你們常常訓練後留下來討論戰術，誰曉得他會不會有其他想法。」哈利嘲弄道，「討論戰術討論到連派隻貓頭鷹通知我都不記得，真是入迷，專注得令人讚嘆。我相信今年的冠軍絕對是聖顱島女頭鳥隊——」

「不要這樣陰陽怪氣，哈利波特！」

「說真的，一隻純女子的球隊顧問怎麼偏偏要請個男的？」哈利哼道。

「我們已經討論過這個問題很多次！」

石內卜很想快轉，他對於這對年輕情侶低下的溝通方式不屑一顧。

那晚他們不歡而散。

然後記憶來到某間魁地奇球員休息室。

哈利喘著氣推開了門，但是門內沒有人，他又匆匆跑遍了其他所有地方。

「金妮？金妮？妳在哪裡？」他的高聲呼喚很快引來其他人，石內卜第一次見到了兩人口中的湯姆。

哈利對湯姆沒有好臉色，但對方仍舊很好心地告訴他，他的女友跟一位叫做莉絲的隊員一起出去了。

「她已經一週沒回家了。」哈利忍不住問道，「你們訓練這麼密集嗎？」

安迪露出吃驚的表情：「沒回家？不不，金妮她都很準時地離開球隊……」

哈利的臉色驚駭，肉眼可見地蒼白起來。

「我幫你問問莉絲怎麼回事吧，她們在球隊裡面最要好了。」安迪體貼道，不好意思地解釋：「莉絲是我的女朋友。」

「……金妮沒跟我提過你有女友。」

「這樣嗎？」安迪有些訝異，隨即感激一笑，「可能她顧及到我跟莉絲交往的事情還在保密中吧，你知道……媒體總愛捕風捉影。」

哈利給了一個勉強的微笑。

安迪掏出手機：「莉絲，你們在哪裡？波特先生來了。」

「倫敦？你們跑去那裡幹麻？購物？我真搞不懂你們女孩子總愛買東西……好好，一會兒見。」安迪掛斷了電話。

「麻瓜手機？」

「嗯，不算是。」安迪抓抓腦袋，露出憨厚的笑容，「這是只有我們兩個人才能用的，畢竟麻瓜的電子產品在魔法界都會失效，所以我們做了點……改良。絕對沒有用黑魔法。」他像是想起哈利的正氣師身份，趕緊補了一句。

「她們在哪？」哈利根本沒心思去抓這種枝微末節的小事，直接問道。

安迪說了一家麻瓜的購物商場，說她們在那處頂樓等他。

而這正是惡夢的開始。

哈利急急忙忙現影在那家商場頂樓時，他就發現自己上當了。

帶著黑色兜帽的食死徒好整以暇地等在那。

「嗨，總算逮到你單獨一個人的時候了。」

石內卜環顧周圍，發現對方人非常多，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見過這些人。

這些不是食死徒，卻冒用食死徒之名？

哈利冷笑一聲：「單獨？你們怎能確定我不會帶任何幫手？」

「因為你只是來找你親愛的女友。」一名女孩說，「喏，她就在這。」她隨意地把不停抽搐的紅髮女孩扔到哈利面前。

石內卜可以確認，哈利眼裡的怒火快要噴發出來了，但他還是按著脾氣，抱著已經沒有意識的金妮問道：「你們對她做了什麼？我以為你們是朋友，莉絲。」

「是啊，但是誰叫她不肯幫我們把你叫出來呢。」莉絲聳肩，「我跟她說過好多次，叫你加入我們的組織，她拒絕不說，還勸我脫離……真是可笑。」

「組織？」哈利眼睛瞇了起來。

「一個希望人人平等的組織，能夠給人想要的一切。」莉絲的眼神充滿嚮往，「你不是救世主嗎，我們同樣痛恨愚蠢的血統論，這樣的理念，你應該很贊同才是。」

這個組織有鬼，不然金妮不會這樣反應。

「你們組織叫什麼？」

「我們叫彼岸花。」莉絲微笑道，「這是來自東方的一種花朵，象徵黃泉路上的接引之花……很浪漫吧。不論血統為何，人們最終將歸於一死，死亡會平等地降臨在每個人身上。」

綠眼警惕地瞇了起來，手不動聲色地按住了魔杖：「希望我加入的原因是？」

「你兩次都從索命咒下逃生了。」莉絲說，「你的魔力值得探究……我剛剛也說了，彼岸花是接引死亡的花朵，而你這個兩次死裡逃生的人，能夠成為我們的招牌。」

石內卜看了看哈利懷裡的女孩，眉頭皺了起來。

本來沒有意識的女孩突然睜眼，她似乎沒有認出哈利，尖叫著將指甲往哈利臉上劃。

「金妮！」哈利著急道，「是我，妳冷靜點！」

「她大概瘋了。」莉絲聳肩，「畢竟在你來之前，我讓她做了個被輪姦的夢。」

哈利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妳說什麼？」

「不過她精神真夠強韌的，幸虧我之前給她下的藥發作了，不然要攻潰她的精神還真棘手。」

「妳給她下藥？」哈利的聲音啞了，「這不可能……我沒有發現……」

莉絲哈哈大笑起來：「你當然不會發現，畢竟你跟安迪都是同類型的人，神經粗得只會將女生的反常歸咎於歇斯底里。」她不屑道。

「你們不是在交往嗎？」

「當然，我們在交往。」莉絲說，「那個傻瓜，我說什麼就信什麼，為了能夠就近照顧我，不顧非議也要來純女子球隊擔任顧問，真夠愚蠢。」

石內卜發現包圍網已經越來越大，對方人也越來越多，這裡已經提前設置了只進不出的反消影魔法陣，波特要想帶著他的小女朋友從這裡殺出去，無疑是天方夜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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