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妙麗一有機會就在我耳邊念叨，我猜她現在一定跟我媽在餐廳裡面擔心我們兩個大吵——好吧，擔心我單方面罵人，擔心你單方面自我封閉。」榮恩鬱悶道，他拉過椅子坐了下來，「說真的，你到底在做什麼？妙麗說你差點把自己弄死。」

好吧，讚嘆衛斯理家與生俱來的天賦，他們能夠把一個許久未見的人當家人，問起事情來十分自然。

「我之前遇上了一隻黑豹。」哈利斟酌措辭，「不過可能是因為牠發現跟著我太危險，所以牠自己跑了。」

榮恩挑眉。

「然後……呃，我很想他，所以就試著弄一個玩偶來紀念牠，但玩偶畢竟只是玩偶，我希望牠能動起來，跟我互動。」哈利說，「所以我在布萊克家族藏書中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用上的東西，你知道，布萊克家族擅長煉金術，有很多比較……深奧的藏書。」

深奧。

石內卜冷冷一笑，哈利也學會語言的藝術了，唸作深奧寫作危險，真是絕妙。

「只是這樣的話，妙麗應該不會氣瘋成那樣。」榮恩嗯哼了一聲，「所以你還有什麼沒跟我說？」

「……我採用了彼岸花的方式，我把那朵怪花的汁液滴在玩偶上，然後殺了一隻老鼠想當作滿足『謀殺』獻祭的條件，結果就是我的魔力跟生命力一起被吸走。」哈利用一種今天天氣真好的語氣一口氣說完。

榮恩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所以你差點變成一隻黑豹玩偶！」

「呃，也許是的。」哈利虛心道，「我應該等聖蒙果的成份分析報告出來，但我想成功的可能性不大，試試看也無妨，萬一真有效呢？剛好我的魔藥研究……」

「梅林破掉的襯衫！」榮恩站了起來，聲音大了一點，「妙麗老是跟我說你情況不對，我還覺得是她大驚小怪，你只是太自責——這不對！」

「什麼？」哈利茫然道。

「你瘋了嗎？」榮恩瞪他，「魔藥研究？」

「我需要各式各樣的臥底身份，掌握的技能自然是越多越好。」哈利解釋道。

「我不是指這種事。」榮恩揮揮手說，「而是你，在可以休假的日子中，不去飛一場，不去散心，在自己家裡把自己搞死。」

「我沒死。」哈利提醒道，「這只是場意外。」

「差點。」榮恩繼續瞪他，「妙麗說要給你找對象，我還說她這樣會給你壓力，現在我百分之百贊成。」

「哈利，你需要有人照顧。」榮恩說，「別跟我說有怪角，我們都知道他已經很老了，總有力不從心的時候。幸虧他這次急著回去看你情況而沒關上壁爐，妙麗才能進得去，不然預言家日報的頭條就會聳動地標上《驚！救世主陳屍家中，這是一場意外還是一場蓄意謀殺？》」

哈利笑了出來：「你很有下標題的天份。」

「天天都要給產品想標題，習慣了。」榮恩聳肩。

兩人又聊了一陣子，多是些生活瑣事之類的。石內卜站在牆角，突然發現衛斯理夫妻提醒了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哈利沒有人管。

儘管這個男孩的遭遇確實……讓他共情，但是該罵的還是要罵。

石內卜確認哈利的病況穩定後，便消影到了斜角巷，找了一處靜僻的地方，寫了封信寄到了魔法部。

他又添置了某本神奇筆記，是哈利用來聯絡的那種魔法紙張，可以及時傳遞訊息。

張羅好一切後，石內卜匆忙回到了紡紗街，他熬制化獸水的地方。

他檢查了一下色澤，又看了一眼在旁邊的魔法時鐘，評估大概還要熬制一個月左右，這中間還不能出差錯，並且要有足夠的魔藥材料。

他咬牙，決定潛入霍格華茲一趟。

＊

十一月，萬聖節已過，哈利的特休也面臨結束，他重新回到了魔法部。

跟榮恩把話說開，確實給了他很大的安慰，要是沒有出院那一拳就更好了。

不過當他踏進布萊克老宅時，他還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或許他該養個盆栽之類的，但是他又沒辦法保證自己常常在家，有些需要魔法維持的植物恐怕不行，儘管他相信怪角會照顧好，但他更想要自己來。

於是他寫信問奈威方不方便碰面。

已經任職藥草學教授的奈威很快就回覆了，他下午沒課，如果哈利願意，他現在就能到霍格華茲。

哈利笑了，心裡湧上一股暖意。

他朝壁爐灑了呼魯粉，踏進了火焰。

不論何時來到霍格華茲，這所古老的學校總是充滿著生命力，哪怕戰火時它奄奄一息，也已經在各方人士的努力中重獲新生。哈利能夠聽見走廊上學生們的嘻笑與追逐，還有窗外的鳥鳴與森林中奇獸的嚎叫。

「稀客，哈利。」奈威笑著走來，「終於想起來願意找我了。」他打趣道，「露娜說你被魔鬼附身，最後被王子所救，所以才活下來並且重新打開心扉。」

哈利一陣尷尬：「露娜還是這麼有趣，不過沒有王子，是妙麗把我送到聖蒙果的。」

「知道，怎麼想你都該是救人的王子，而不是被拯救的公主。」奈威笑道，「學生們要是知道你在我的辦公室，一定會全部都擠進來。救世主的名聲依然很響亮。」

「在預言家日報寫了那麼多篇關於我戰後痛失女友，精神失常的報導後？」哈利挑眉。

「他們覺得你真是太深情了。」奈威說，「小女生們更是把你當成王子崇拜，幻想著哪天能夠安慰你的心靈。」

「那就不要了。」哈利說，「妙麗已經揚言說要給我找對象了，榮恩也贊成，我可不想多一群小女生要應付。」

「所以，你總不是要來跟我討對象？」奈威調侃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找我什麼事？我不認為你單純就是來敘舊的。」

「……我的形象已經變得這麼功利了嗎？」哈利自我懷疑道。

「那倒不是，但你自己有感覺吧，你現在根本就不出席同學會。」奈威聳肩，「你連榮恩他們的家族聚餐都不參加，很難想像你會單純找我敘舊。」

「我錯了還不行嗎。」哈利無奈道，「不過，我確實有事情需要你幫忙。」

奈威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我想要養植物。」哈利說，「考慮到我恢復上班後，無法時刻注意它的狀況，但我又很想要會互動的那種……」

「你讓我想到渾判柳。」奈威沉吟道，「不過你家養不了這種巨大的樹吧。」

哈利乾笑：「確實不行，而且我不想跟樹打架。」

「是有種植物，只要陽光就能活，但你又要求可以互動……我可以理解你的互動是會活動，而不是開口說話？」奈威確認道，「沒有植物會像人一樣開口說話。如果有，那一定是黑魔法的產物，不是自然生成的。喔，對了，有一種樹人，算做是智慧生物，但他們一般不屑跟人說話，跟人馬一樣。」

「當然。」

「有一種含羞仙人掌，只要讓它曬足太陽就能活上三個月，你戳它的時候它會鼓起來，很可愛。但是它的刺帶有微量的毒性，儘管一天就能排出體外，我還是建議一天不要摸到五次以上。」奈威說，「另外，它到了月圓時就會脫皮，皮囊下的汁液可以轉化儲存為麻醉劑……」

「太好了，就要這個。」哈利連忙說，「這種仙人掌我要去哪裡買？」

「它很常見，一般的藥草店都有賣，偶爾也會用作魔藥材料。」奈威說，「不過你要的話，我現在就能給你一盆。只是你要等我下，我可不想面對讓你走出辦公室的後果。」

哈利笑了出來。

目送奈威離開後，他就無所事事地打量著奈威的辦公室，這裡到處都是藤蔓，桌上也都是各種神奇植物，空氣裡瀰漫著一股讓人心神寧靜的藥草味。

因為等得無聊，他有點想看看奈威走到哪裡了，但是他沒有將劫盜地圖帶在身上。

下次回來應該帶上。

也因為他沒有帶，所以他並沒有發現在離自己五步遠的地方，有著標記為賽佛勒斯．石內卜的名字。

石內卜對於自己跟蹤狂的行為也覺得可恥，但就連在自己家裡都能搞出意外的哈利波特，他認為不是自己反應過度。

他看到哈利倒在魔法陣上一直被榨取魔力時，想都沒想衝了上去，他一時之間都忘記了維持隱身魔法，只想著把人從魔法陣裡面拖出來。

那個魔法陣在他一腳踏上去的時候連他的魔力都一起吸收，他當機立斷撤了回來，在外圈打亂魔法陣的排列，這才終止了這場危機。

怪角的尖叫由遠而近，他趕緊躲了起來，看到跟在怪角身後的褐髮女孩，他萬分慶幸自己的謹慎。

跟到了聖蒙果，確認波特沒事之後他就去寫了封信，算算時間應該也快到了。

石內卜環顧四周，突然眼神發亮。

他一直在找可以加速魔藥熬制時間的材料，這裡不就有嗎？獨角獸的毛跟月光草！

但他之前已經去地窖把能用上的魔藥材料都給拿了，儘管象徵性地放了幾個金加隆，但若是他現在動手拿，那麼哈利一定會成為第一嫌疑人。

等哈利回去以後再動手？

在石內卜思考著可行辦法時，奈威去而復返。

「抱歉，路上被耽擱了。」奈威抱歉地笑笑，「之前有傳聞說地窖鬧鬼，我在路上說了學生幾句。」

「地窖鬧鬼？」哈利來了興趣，「怎麼了？」

「所有珍貴的魔藥材料不翼而飛。」奈威嘆氣，「其實就是有小偷罷了，史拉轟教授懷疑是哪個學生想要嘗試新型魔藥，又買不起材料，才打主意偷的。」

「那麼有抓到小偷嗎？」

「沒有，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奈威聳肩，「應該沒有哪個學生可以在史拉轟教授眼皮子底下摸走魔藥材料，你知道……自從學校內混進假穆敵之後，所有珍貴材料都藏在教授辦公室，只有上課時才會拿出來。」

「也許是家庭小精靈？」哈利推測道，「之前多比曾經為我偷了魚鰓草，小精靈的魔法跟巫師不一樣。」

「這倒是種可能，但照理來說小精靈會私下報告教授才對。」奈威說，「不過你命令多比去偷魚鰓草嗎？」

「不是。」哈利搖頭，苦笑道，「我那時都準備放棄第二項任務了，我徹夜找了怎麼能在水下呼吸一小時的方法，但我睡過去了……」

「你應該早點問我的，我那時就能告訴你有魚鰓草。」

「是啊，那就是柯羅奇的計畫，連多比都是他安排的，就為了讓我順利通過任務去摸到獎盃……」

石內卜望向天花板，原來偷他魚鰓草的真兇是一隻家庭小精靈，波特確實沒說謊。

兩人又聊了一陣，石內卜本來能夠趁這機會將獨角獸的毛與月光草一起帶走，但他決定按兵不動。

反正霍格華茲他隨時能來，他等哈利回去以後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