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有驚無險地應付過斯內普後，回到德思禮家的哈利終於有自己的時間思考他到底該怎麼安排。看起來他一年只有生日這一天是可以完全恢復理智與情感的，所以他必須把握時間，如果不是趁現在殺去阿茲卡班把天狼星救出來的風險太大，不知會引起什麼蝴蝶效應的話，他已經去劫獄了。

還有海德薇，他得找時間自己去一趟對角巷把這女孩接回來。

他為了過去一年想將所有事情扔給斯內普處理感到慚愧，但以如今的處境，他想做點什麼也很困難，在不能透露交易內容的情況下，他無法展現自己的記憶給斯內普或是鄧不利多，然而要他待著不動，那更困難。

於是，他趕在生日徹底過去以前，利用他還沒正式進入霍格華茲這一點，鑽了未成年巫師法的空子，急就章地做了一個魔法物品出來──沒成功。

凌晨十二點一過，哈利便停下手裡的活，有些嫌棄地把正在趕工的硬幣給扔到一邊去了。

他的腦子不曉得在想什麼，做一枚硬幣倒也罷了，問題是他居然異想天開地想以此束縛魔法來限制自己的行動，真是莫名其妙。劫獄這種苦差事，誰想去誰去，他反正不幹。

說起來，肚子好餓……

哈利暗罵自己，有時間不吃飯，淨想些天方夜譚。他非常乾脆俐落地把魔杖給扔到一邊去，順手順腳地來到廚房，給自己弄點宵夜吃。

冰箱裡面的存糧任他食用，這是他與德思禮一家在過去一年中養成的共識，看在他過生日的份上，他相當愉悅地把達力的巧克力冰淇淋給吃光了，真是可喜可賀。

說起來，斯內普好像沒告訴他九又四分之三月台怎麼去？

嗯……反正到時會碰韋斯萊一家，一樣搭得上車，哈利並不是很擔心。

九月一日開學那天，事實證明哈利實在太樂觀了，由於這一次達力並沒有長出豬尾巴，弗農姨丈拒絕了載他去王十字車站的要求，他只能自己想辦法。

等他帶著大包小包抵達車站的時候，火車應該已經開走了，他像是個白痴似地拿著車票詢問站員，結果被報警處理了，大概會被當成離家出走的兒童處理。

哈利聳肩，誰叫斯內普沒講清楚呢？他又沒有貓頭鷹可以聯絡魔法界的人，現在學校得另外派人來處理這狀況了。

他一個人在等候室無聊地晃著雙腿，順便計時看看魔法界什麼時候會採取行動；結果效率還算是不錯，他等不到十分鐘就有人來接他了，他本以為這次總該是海格了，沒想到還是斯內普。

一大一小相瞪無言，斯內普本能覺得波特小鬼跟上次見面時有某些地方不一樣了，但具體說不上來。

惡聲惡氣地跟麻瓜警衛解釋他是來帶人的後，他就直接拎著波特走了。哈利感覺到斯內普用了迷糊咒了，不過他也沒打算拆穿。

斯內普帶著他瞬移到了黑湖邊，兩人坐上了馬車，哈利有些坐立難安。

「有什麼問題？」大概是哈利扭動得太厲害了，斯內普冷聲問道。

「我想請問……廚房怎麼走？」哈利眼神熱烈，「我能不能要點東西吃？」

斯內普無語了一陣：「等等大廳會提供食物。」

哈利哦了聲，閉嘴了。

這下換斯內普皺眉了，這個波特就問了這麼一個問題？他還以為這小鬼問題會跟山一樣多呢。不過也好，他本來就不喜歡應付太聒噪的小鬼。

※

一直到霍格華茲大廳，哈利都安靜得像尊雕像。斯內普內心的違和感越來越重，冷不防一個無聲咒打在哈利身上，哈利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臉撲地的哈利茫然地抬起頭，看起來就像不知道自己怎麼摔倒了。

斯內普：「波特先生連路都不會走了嗎？」

哈利憤憤：「我只是在想等等要先吃雞腿還是牛排！」

要不是因為他總是餓得頭暈眼花，斯內普又是他最信任的人，他哪可能被這麼簡單地偷襲！

而聽到回嘴的斯內普一臉古怪：「德思禮都沒給你飯吃？」

「我、我食量比較大！」哈利憋紅了臉，他很難解釋，一解釋就容易露餡，於是他氣呼呼地逕自往前走了。

斯內普望著瘦巴巴的小小背影若有所思。

這小鬼跟他第一次見面，好似換了個人，難道是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被人奪魂了？但剛剛檢測的時候並沒有這個跡象。斯內普瞇起眼睛，打算再觀察試探一番，邁步跟上的時候，就看見哈利已經坐在離門最近的長桌上拿著刀叉拼命敲空盤子。

「不是說會有食物嗎？」哈利的憤怒質問真心實意，聽得斯內普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現在還沒人到，晚餐在所有人到齊之後才會上。」

哈利非常詫異：「那我現在吃什麼？我很餓。」

「……」為什麼這小鬼可以這麼理直氣壯地跟他要東西吃？

斯內普嘴角抽了抽，不情不願地把哈利帶到了廚房，簡單地吩咐道：「波特先生，我假設你不至於荒唐到在晚餐前就吃撐了肚子，所以時間一到，你必須出現在禮堂。」

哈利看著一堆手足無措的家庭小精靈，咬緊了下唇：「知道了。」快點走開啦，他要吃東西！

斯內普輕哼一聲，將哈利的氣味記熟於心後，便離開了。

對他來說，只要哈利還在城堡，就在他的監視範圍下，不用魔法，光用哨兵的五感就能感知到。

這樣比較保險些。

而另外一邊，哈利在廚房吃東西吃得不亦樂乎。他很感動，重生回來後，他終於重新吃到霍格華茲的食物了，小精靈們都很熱情，知道他是誰後更是尖叫哭泣爭先恐後地拿來一盤又一盤精緻美味的餅乾與蛋糕。

真是太好吃了嗚嗚……

哈利一臉幸福，吃到肚子撐了都沒發現，所以當他吃到吐的時候，小精靈們一起哭了出來，覺得是自己的食物被嫌棄了。而哈利也想起之前有次自己吃太多被送醫的黑歷史，頓時有點不好意思。

「很好吃，真的！」他說，「我這就是老毛病而已，等一會兒就好了，你們可以再幫我做個烤布丁嗎？」

「不行。」重新出現在廚房的斯內普黑著臉，速度快到哈利以為對方用了幻影移行，但這明明不可能。

斯內普當然不是幻影移行過來的，他純粹是跑過來的，硝兵強大的身體素質足夠他用十秒從地窖衝到廚房。

「為什麼？」哈利不死心，「我還想吃。」

「你已經吃到吐了，波特先生，我假設你並不是餓死鬼投胎？」

「當然不是。」哈利憤慨道，「但我還能吃！」

斯內普此時確信了，眼前這個波特跟他上回看到的那個真不是同一個，頓時一道無聲石化咒就打在哈利身上。

哈利被石化得莫名其妙，只能用眼神表達不滿。

斯內普可不管他，將這尊石像直接漂浮移動到校長辦公室，哈利發現周圍的景色在迅速後退，這才意識到斯內普的速度有多恐怖。

趕在其他學生返校前，斯內普直接把石化的哈利扔到鄧不利多面前，冷冷道：「這傢伙有問題。」

「什麼問題？」鄧不利多的面貌比哈利最後的印象還要年輕，或許是因為此時的他還沒去拿岡特的戒指。

「你不是能直接看嗎？」斯內普不耐煩地說，「這小鬼不是我帶去對角巷的那個。」

哈利朝天翻了白眼，畢竟他現在只有眼珠子能動；不過直接看是什麼意思？他可不能被人偷窺，要不然他就掛了。

鄧不利多輕輕搖頭，不動聲色地解除哈利的石化：「孩子，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想吃烤布丁。」哈利立刻說，「奶酪也很好。」

「但你似乎已經吃太多了，那樣對身體不好。」鄧不利多含蓄地說，「西弗勒斯說你不是他帶去對角巷的孩子，你對此有什麼想反駁的嗎？」

「就是同一個，那天我中邪了而已，我本來就很喜歡吃。」哈利說，「我姨丈他們都知道。」

「你從以前就很愛吃嗎？」

哈利考慮了一下，決定說點實話：「不是，我是從十歲才開始變成這樣的。」考慮到他並沒有在費格太太家掩飾自己，或許鄧不利多早就知道了。

「為什麼會變得這麼想吃東西，你有頭緒嗎？」

「大概有？」哈利決定冒險一點，為了以後可以光明正大地吃東西，「那天達力他們出門看醫生，家裡突然出現一個男人，我不知道他對我說了什麼，那之後我就變得很容易餓。」

鄧不利多跟斯內普互換了一個眼神。

「你還記得對方長什麼樣子嗎？」

「不記得了，只記得沒有鼻子，像蛇一樣。」哈利隨口扯謊，希望誤導鄧不利多的調查方向，以免發現自己就是那個回溯時光的元兇。

畢竟他更想活下去。

但他低估了這個謊言對於兩人的衝擊力。

斯內普的臉色變得異常驚恐，鄧不利多也是神色凝重，看來他隨口將上輩子伏地魔的最終型態扯進來不是一個好主意......因為斯內普好像已經跟鄧不利多坦白了。

「他有說他叫什麼嗎，哈利？」

哈利考慮到他不能洩漏自己跟梅林的交易內容，決定把自己的異常狀態往伏地魔頭上推：「不知道，但看起來他挺恨我，說要詛咒我永遠嚐到無止盡的痛苦，然後我就經常餓肚子了。」

他說完，屏息凝神等待梅林的警告，但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如果沒有直接挑明就不算數嗎？那太好了，只要他捏造的謊言夠完美，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當一個甩手掌櫃繼續吃。

「那他人呢？」斯內普急急問道。

「不見了。」哈利聳肩，「其實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男人，因為他維持人形的時間很短，後來放狠話之後就變成了一團霧不見了。」

「一團霧？」鄧不利多若有所思，「那你有看見他往哪裡去嗎？」

哈利指了指自己：「他穿過我之後就消失了。」

斯內普的臉色變得更難看。

「我知道了，哈利，等等分類儀式解除後，我需要你到醫療翼一趟，斯內普教授會去接你，好嗎？」

「好吧。」哈利不怎麼請願地說，「那我還能吃烤布丁嗎？」

「......如果你堅持，等等禮堂還會供給食物。」鄧不利多咳了聲，「現在其他人也差不多要到了，我請麥格教授帶你過去。」

哈利聳聳肩，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