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無聊且和平的寄宿生活雖然有著不太一樣的展開，但還是相當平凡地過了下去，哈利每日都在快餓死跟快撐死間反覆橫跳，連帶著斯內普也越發暴躁，幸好赫夫帕夫本就長年墊底，對學院杯競爭得不如另外兩院來得激烈，所以對哈利老是被斯內普扣分一事反而沒什麼太大的牴觸。

哈利還挺喜歡赫夫帕夫的，畢竟這裡的人基本上除了吃，還是吃，最熱衷的話題就是料理，而他嘛……這輩子剛好是個吃貨。

他這一次沒有去找海格、跟赫敏羅恩也不熟，自然也就不關心羅恩跟德拉科的恩怨，而全校也都知道，那個傳說中的哈利波特，是一個除了吃以外什麼都懶得管的怪咖。

萬聖節當天，奎若一如既往地衝進大廳，嚷著有山怪後就暈了過去，哈利懶得理他，盡可能在被要求回交誼廳前塞點食物進嘴裡，不過他還是落在了最後，然後在經過奎若時被抓住了腳踝，一股劇痛襲擊了他，將胃裡的食物全數吐了出來。

這下奎若比往常更臭了。

「抱歉，教授，我剛剛突然很想吐……」哈利呆滯地說，他呆是真的呆，因為神明說要拿走他的『愛』，所以他以為這回除了他生日那天外，他身上的血緣保護咒對佛地魔來說已經無效了。

奎若的手在抖，不知道是因為害怕被主人責罰還是純粹被哈利氣出來的。

「你剛剛不是昏倒了嗎？」哈利趕在奎若說話之前搶到話語權，「要不要去醫療翼？」

奎若冷冰冰地給了自己清理一新，「讓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哈利波特，我的主人得到了某段很有趣的記憶……你猜猜這是屬於誰的？」

「你主人？」哈利懷疑道，「你真的是吸血鬼？」

奎若冷笑，「裝傻沒有用，哈利波特，那份記憶很特別，是關於某人打敗了黑魔王的傳說……」

「唉？原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哈利低聲嘟噥，「那阿尼還跟我說全世界都知道我呢。」

奎若死死盯著他，哈利並不感到害怕，一來他已經喪失了正常情感，面對仇人毫無波動；二來，這是在霍格華茲，他沒有性命之憂，搞不好在這裡斯內普對他的威脅還比佛地魔要大。哈利跟奎若大眼瞪小眼，心裡還在咕噥這個膽小鬼怎麼還不動手，他不動手他要怎麼繼續演一個沒有威脅的小白花吃貨？

好在鄧不利多很快就回來了，大概也是事前做了某些準備，哈利總覺得這一次鄧不利多給人的感覺很奇怪，跟上一次有微妙的區別，但具體是什麼他也說不出來，最後他只能歸因於是斯內普對老人的坦白。

「奎若教授，希望你沒事了。」鄧不利多禮貌地說，「山怪已經處理好了，我正準備重新開始宴會。哈利怎麼了嗎？」

「哦，我吃東西吃得晚，要離開的時候被奎若教授抓住腳，突然很痛，接著教授叫我少裝傻，他得到了某段有趣的記憶，然後校長你就來了。」哈利簡潔明瞭，並且覺得這次山怪處理得可真快啊，不過也是，都有經驗包了，要是再花上半天處理就說不過去了，「重新開始宴會的話，我可以待在這裡直接吃嗎？」他戀戀不捨地望向桌上的冰淇淋，「再不吃就融化了。」

「請吧，哈利。」鄧不利多溫暖地說，「奎若教授，我想聽聽你那段有趣的記憶，能跟我來一趟辦公室嗎？」

奎若非常順從地跟著鄧不利多走了，哈利開開心心地享受起他的甜點。上輩子不知道，原來當個不聞窗外事的單純吃貨這麼幸福。

 結果走廊傳來驚天動地的聲響，好像有什麼東西爆炸了，嚇得哈利原地跳起，不小心打翻了冰淇淋，整個都倒在了褲子上。

哈利瞬間天崩地裂。

他不曉得的是，他的變化全部都落入了隱身藏在角落的斯內普眼裡。

很好，果然不是那個小鬼，這小鬼純粹就是本性欠揍。斯內普不知道是失望還是鬆了一口氣，如果按照鄧不利多的猜測，這小鬼有可能是導致這一切的樞紐的話，那他還真不曉得怎麼面對。不過很顯然，另外一個麻煩來了，那就是奎若說的那一段『記憶』。

他們不知道奎若、或者說附身於他身上的黑魔王知道了多少，但很顯然，他是沒辦法再回去臥底了。他們必須想辦法憑空捏造一個身份，讓黑魔王主動來招募他。

並且，這個人還不能太過突兀，必須是有一定成就，最好是過去黑魔王曾經招募過卻巧妙將自己隱藏起來的人……但那種人幾乎死絕了，最佳辦法果然還是找個食死人扮成他，口風要緊，又能在核心圈子混開的……想來想去，目前只有盧修斯。

斯內普盤算著從現在起去探探盧修斯的口風，或者他能提前從盧修斯那裡拿到那本日記？得跟鄧不利多商量商量，黑魔王究竟掌握了多少上一次的情報這點至關重要，就在他等到其餘教授即將領著學生回到大廳時，哈利波特突然一溜煙地跑了。

斯內普愣了下，隨即追上。

小孩子的步伐對他來說實在太小，因此他跨沒幾步就趕上了哈利，只見哈利絲毫不懼怕剛剛發出爆炸的走廊，往反方向拔腿狂奔。

這是在做什麼？

斯內普心中疑惑，但並未解除隱身，鄧不利多見狀，對他稍微點了點頭，他就追著哈利出了城堡。

哈利一路上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指引他，目光一直聚焦在前方的某一處，然後斯內普非常憤怒地發現，這個小鬼居然自己跑進了禁林！

剛剛奎若會那麼輕易被鄧不利多逮到空隙果然有鬼，是什麼引路魔法嗎？只有特定的人能看見？怎麼做到的？波特這小鬼不知道不能隨便一個人丟麵包屑給他就跟著走嗎？

斯內普躲在角落氣急敗壞，哈利雖然發現了但他一門心思都撲在剛剛奎若用隱密魔咒向他傳達的事情──獨角獸的血、人的肉、人馬的骨，再加一點小小的黑魔法──他就能徹底擺脫飢餓的詛咒。

這點對他而言實在太具有吸引力了，血肉都挺好辦的，就是人馬的骨頭……他要上哪兒去弄人馬的骨頭？按照他上輩子的記憶，他要是真殺了一隻人馬取骨的話，往後他肯定會被列入人馬的通緝名單。

他低頭看了看不知何時塞在自己懷裡的一小塊羊皮紙，上面閃爍著只有自己才能見到的文字，哈利推測這可能是佛地魔玩的小把戲，就利用剛剛兩人接觸的短暫瞬間，將這些消息內容設定成只有他們兩人可見。

哈利跑著跑著，突然想到，他應該先把斯內普甩掉才是，不然就沒人幫他處理爛攤子了。

但是以一個一年級新生的實力來說，要把一個間諜大師甩掉太有難度了，儘管上輩子他曾經擊中過斯內普，然而那是斯內普情緒失常加之對他沒有防備才成功的，而且還有赫敏在旁邊。況且這時候展現實力豈不是直接亮了一個大箭頭說我本人有鬼嘛。

那就……這樣吧。

哈利利用自己身高矮小的優勢，順其自然地鑽了斯內普的視線盲區，再利用這短暫的空檔將自己徹底幻滅。雖然他表現得像是個無所事事的吃貨，但他上輩子累積下來的戰鬥經驗跟魔法技巧可沒忘。

另一邊，斯內普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跟丟了一個一年級的小鬼。

而哈利則是準確無誤地來到了信中的指定地點，那顆上輩子奎若曾經吸食獨角獸血的樹下。

「你果然來了。」暗處，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噁膩嗓音響起，讓哈利想起一條蛇爬過皮膚的感覺，突然開始犯噁心。

「你說的是真的嗎？」哈利熱烈地問，「能夠讓我不再這麼餓？」

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從鄧不利多眼皮下脫身的奎若頓了頓，似乎覺得哈利的反應不太對，「是。」

「你說要獨角獸的血、人的肉、還要人馬的骨……這些要怎麼買？斜角巷有賣嗎？」哈利繼續拋出問題，「還有黑魔法，原來黑魔法可以用來解咒嗎？」他盡量扮演一個無知的一年級新生，為了能夠擺脫這種詛咒而心生雀躍。

奎若圍著他繞起步來，哈利知道這是對方在打量他，評估他是裝傻還是真傻；哈利屏息以待，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能夠一石二鳥的機會，既幹掉佛地魔又搞定身上的飢餓詛咒──儘管這意味著他會陷入精神上的折磨，但起碼外在的異常會消失。

「我能夠一勞永逸地解決你的問題……不過前提是，你必須親手殺死一隻獨角獸。」奎若說，「很簡單的，瞧，我已經準備好給你了，你只需要去補上一刀。」

我更想給你補刀。哈利心想。

他的狀態非常奇怪，他被分成了兩半，一半高喊著趕緊轉身就跑，將這一切拋諸腦後，繼續當他那個無知無覺的吃貨小白花；一半則是喊著他做錯了決定，他得在此修正彌補錯誤，盡快將威脅撲殺在搖籃裡。

樹下，有一隻奄奄一息的獨角獸，眼睛濕漉漉的，像是在懇求哈利救救他。

哈利心裡毫無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