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哈維恩雖然侍奉在褚冥漾左右，但是他在追隨褚冥漾之前是夜妖精的族長之子，在族內擁有非常高的話語權。

再加上夜妖精對妖師本能的忠誠，讓所有夜妖精對於剷除叛徒這場戰爭一呼百應，在哈維恩確認鬼王叛變時立刻就下令發起刺殺。

雖然無法直接殺掉鬼王，但是他們提前設置的陷阱與出其不意的攻擊，還是一定程度上給予了重創，讓黑暗世界自己先亂了起來，沒辦法立即去另外一邊找麻煩。

「真麻煩。」安地爾嘖了聲，「人都死了，何必堵上自己的小命呢？」

『噬魔，閉上你的狗嘴。』哈維恩冷冷淡淡，『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要不是陛下阻止，我幾天前就會取下你的項上人頭。』

「小輩大話說得倒挺順。」安地爾譏諷地說，「褚冥漾的靈魂還挺美味的，你真能砍得下手？」

『為何不？』哈維恩硬梆梆地說，『你跟異靈都該死，不論是哪邊都不該存在。』

「這是褚冥漾告訴你的？」

『少直呼我主人的名諱。』哈維恩道，『這是我自己的判斷，你們，都該死！』

安地爾若有所思地望著已經不再回應的使役，估計是被哈維恩一刀砍了。

但是他話語裡面洩漏的訊息很有趣。

褚冥漾阻止過哈維恩殺自己？如果不是怕哈維恩被反殺，那理由就很值得玩味了。

是知道未來什麼事情嗎？

是算準了他會把身體交給百塵鎖嗎？

安地爾看著已經緊閉雙眼的褚冥漾，哼笑：「你說說看，要是我操縱你去攻擊那些白色小鬼，等你醒之後會不會後悔到直接自殺？」

褚冥漾無聲無息。

安地爾沒有自言自語的習慣，對著不會回應的傢伙也覺得無趣，乾脆原地拿出銀針來，在褚冥漾的幾個大穴位上扎針。

他說過，他不會讓褚冥漾這麼快死的，這些針頭上塗的藥物可以吊著褚冥漾的命。

不過按照褚冥漾那麼驕傲的性格，恐怕寧可死掉也不願意這樣活著吧。

就是要這樣……他是噬魔，最喜歡美味的靈魂，尤其是飽受痛苦折磨的黑色靈魂。

白色吃得有些膩味了。

可惜褚冥漾吃不了。

安地爾把人帶回一個洞窟。

「別裝了，我知道你醒了。」安地爾一點也不怕褚冥漾偷襲，背對著他開始搗鼓不知道什麼東西。

褚冥漾從地上爬起，盤腿而坐：「你不殺我？」

「你的言靈的確夠強，但那是在你沒把力量全數轉移的前提下。」安地爾哼了聲，「你在身上放了陷阱，只要你的生命跡象停止，你放出去的力量就會被激活，我可不傻。」

「哦，你還會怕烏鷲啊，真讓我意外。」

「我怕的可不是那個小孩。」安地爾從洞窟牆壁上強制哇下了一塊不規則的石頭，「而是更大的那個。我猜，你讓亞那的小孩帶走他也有傳話的意思吧。」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褚冥漾一派輕鬆，屬於他的工作已經做完了，接下來全靠冰炎了。

不論是大的，還是小的。

「你很清楚。」安地爾說，「通道的區域在擴大，黑色種族無所謂，但是白色世界一定會崩潰。從世界形成開始，唯有黑暗長久不滅。白晝一定會有陰影，但是黑夜不一定需要有光明照耀。」

「從這個角度來說，你說得沒錯。」褚冥漾說，「但那又怎樣？我想要的從來不是一方的大獲全勝。」

「你要『時間』。」安地爾把刨下來的石頭拿在手中惦量了一下，「說起來，你就不怕我把你帶來這裡，圖謀不軌？」

「我身上已經沒有你要的東西了。」褚冥漾說，口氣倨傲，「你大可直接殺了我。」

「你確實做了安排，但你漏算了一點。」安地爾笑道，「只要你的身體在我這裡，我就有辦法利用。」

除非褚冥漾連屍體都做了安排，但是不可能，因為他還沒死。

本想著送去給百塵鎖當傀儡，畢竟妖師的身體比起自己的妹妹應該要更好用才對。

安地爾一個轉身，石頭準確無誤地砸中了褚冥漾的額頭，褚冥漾慘叫一聲，白色的光芒炸裂開來，他痛得摀住頭在地上打滾。

「百塵鎖很可能被那隻夜妖精給拖住，那我就不冒險了。」安地爾悠哉地說，「留著我自己做點實驗也不虧，畢竟妖師的承諾永遠有效，不是嗎？你瀕死之際的一切都必須歸我。」

「你、為什麼……」

白色光芒漸漸消失，褚冥漾的眼神也漸漸失焦。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安地爾居然會對他使用精靈石。

為什麼？

這座洞窟又是什麼地方？

安地爾走到褚冥漾身邊蹲下：「我就想試試看，在已經清空力量的情況下，你能不能承受住這種等級的白色力量。」

「我可以吃掉靈魂，但卻沒辦法直接吃這種沒有靈魂的自然之物。」安地爾道，「我的風險也很大，要是你吸收良好，突變成了白色種族，我會很吃虧。」

後面安地爾講了什麼，褚冥漾已經聽不清楚，他的神智飄向了不知名的遠方。

＊

「這裡是哪裡？」夏碎問道。

從異空間出來的冰炎一行人完全認不得路，畢竟他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一開始是來自安地爾的粗淺灌輸，逃亡後又由褚冥漾帶領，儘管中間也有自由行動過，但這不表示他們已經熟知了這世界的全貌。

「不知道……但好像沒有危險。」千冬歲回答，跟萊恩開始討論起座標的位置，跟使用期間精神上的共鳴。

「超級舒服耶！」雷多歡呼道，「伊多，雅多，你們有沒有感覺？」

「水的力量很濃郁。」雅多簡短地形容道，「非常純粹，不分黑白，絕對中立。」

「水？」冰炎疑惑道，「是不是褚特地指定的，為了讓你們在世界脈絡修煉？」

「不是，這裡不是世界脈絡。」一道溫和的男嗓音說道，「這裡只是水界而已。」

「什麼意思？你是誰？你在哪裡？」冰炎立刻亮出幻武，警戒地看著周圍，眾人也跟著照做。

他們什麼人都沒看見，卻能聽到聲音，太奇怪了。

「我名為米契爾，是這裡的守護者。」在水氣之中一個男人的幻影投射在眾人面前，「各位迷路的旅人，請在此稍做休息吧。」

「水界這裡不分種族，只要是有生命的生物都能獲得滋養。」

「你認識褚冥漾嗎？」冰炎問道，「你剛剛並沒有否認這裡是褚指定的地方。」

男人的幻影微微一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