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大部份的人都認為相澤消太是一個成熟穩重的大人，綠谷也是這麼認為的，在他眼裡，老師這種做好事不留名的英雄是堪比歐爾麥特那樣帥氣的存在。

如今老師的生日快到了，綠谷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來要送什麼禮物給老師，煩惱之下詢問了麗日跟飯田兩個朋友，三人商量之下，麗日提議說不如就送老師一個好夢吧，看他總是睡眠不足的樣子。

「好主意，但是好夢怎麼送？」飯田贊成這個禮物，但問題是要怎麼送，他們學校裡面沒有學生有控制夢境的個性啊。

「我有個朋友，她可以操控夢境……嗯，也不太對，她不能操控的樣子。」麗日想了一下，「不過她可以讓人夢到最渴望、卻無法在現實實現的夢喔。」

「小久需要的話，我就去問問她？」

「麻煩麗日同學了。」綠谷感激地道謝，「我很需要。」

同時，他也有點好奇相澤老師渴望卻無法實現的夢是什麼？

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想要盡可能實現，也許可以用另外一種形式來達成也說不定。

相澤有些無言看著擺明另有所圖的綠谷，只見對方睜著那雙感覺比女生還要大的漂亮綠眸，滿懷期待地捧著一個午睡用的枕頭給他時，他就嗅到陰謀的味道了。

「老師，祝你生日快樂！」

「啊，謝謝。」相澤收下枕頭，「還有事情嗎？」

「沒、沒事了，老師再見！」說完，一溜煙地跑出了辦公室。

這枕頭顯然有什麼貓膩，但是他也看不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而且也感覺不到惡意……算了。

懶得想的相澤消太很乾脆地就把枕頭放到一邊，繼續埋頭永無止盡的教學資料，直到午休鈴聲響起。

隨便吃過午餐的相澤消太準備午睡一下，反正綠谷看起來是希望他用這枕頭，那他便用吧，也沒什麼危險……相澤將臉埋入枕頭裡面，沒過多久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三個在辦公室門外鬼鬼祟祟的英雄預備役偷看到了這一幕，綠谷很緊張：「老師開始作夢了嗎？」

「應該吧。」

「但我覺得枕頭本身就能當禮物了吧？」飯田說，「哪怕沒有好夢，那枕頭睡起來也很舒服啊。」

「哎唷，班長你不懂啦。」麗日說，靠在飯田耳邊悄悄道，「戀愛對象送的東西總要比較特別一點。」

「是這樣嘛，原來如此。」

綠谷聽得耳根發紅，雖然麗日聲音放小了，可是他們擠在一起他哪可能聽不見啊。

相澤恍惚之間，覺得世界好像變大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是一雙幼童的手，平時看慣的風景居然矮了一整截，他在原地淡定地思考了一下，隨即放棄，打算繼續睡覺。

「消太、消太！」一個圓滾滾的小男孩興奮地向他跑來，「你看，我抓到甲蟲了喔！」

相澤眼睛猛然一睜，不可思議地看著明顯是綠谷的男孩，約莫五歲左右，第一次有點震驚：「甲蟲？」

「對呀，我按照消太教我的方式，真的就抓到甲蟲了耶！」小綠谷的笑容很燦爛，還有純粹的崇拜，「消太好厲害！」

相澤撇過頭去，一手摀住鼻子，一手按住心臟。

這是什麼萌物……綠谷其實想殺了他對吧？

「消太，你還好嗎？」綠谷探過來，擔心道，「你身體不舒服嗎？要回家了嗎？」

相澤做了幾個深呼吸，就算身體變成小孩了，他的內心還是大人，怎麼能夠如此失態：「沒事，我很好，剛剛想打噴嚏沒打出來。」

「這樣呀。」綠谷不疑有他，「那我們去玩吧。我想玩盪鞦韆。」

相澤從大象溜滑梯下面走出來，跟著綠谷一起去盪鞦韆，小孩子的力量有限，盪的高度並不高，但是綠谷很開心，連帶著相澤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這種平淡溫馨很好，綠谷對他完全沒有對長輩的敬畏也很好。

從不對他耍脾氣的綠谷在聽到要回家的時候還鬧了個小彆扭，他還想跟消太待在一起，這讓相澤感覺很新鮮。

他們一起去做了不少事情，一起上學、放學、吃飯、去公園玩、去樹林中探險、做了所有幼馴染會做的事情，甚至還一起打架。

當然相澤是不可能打綠谷的，是他們兩個一起打了一個過來找麻煩的高年級生。

「消太好厲害！」綠谷的眼神永遠那麼純粹，笑的時候永遠那樣閃閃發光。

相澤嗯了聲，有點不自在：「你也很厲害。」

「真的嗎？」綠谷開心道，「但是消太比較厲害，我最喜歡消太了！」發自內心的誇獎總叫人受用，然而相澤覺得自己快死了。

萌死了。

「為什麼要捏我臉呀？」綠谷肉嘟嘟的臉頰被相澤捏了捏，一臉莫名，「這是新的打招呼方式嗎？」

「沒什麼，我就是突然想捏，你不喜歡我以後就不捏了。」相澤收回了手，暗罵自己沒定力。

「是不痛啦，消太想捏的話就給你捏呀。」綠谷很大方，期待地問道，「我可以也捏消太嗎？」

當綠谷的手伸過來捏住他的臉的時候，相澤沒能忍住抱了抱綠谷，又肉又有彈性，觸感真好。

綠谷咯咯笑，也回抱了相澤，外人看起來就是一對感情很好的幼馴染在互相擁抱對方。

……他到底在這夢境死多少遍了？

相澤抬頭望天，不過這種死法很不錯，他願意多死幾次。

夢境結束的時候，相澤感覺還有意猶未盡，猛然看見躲在門外偷看他的綠谷，一時之間竟然還沒有緩過來，對他招手。

綠谷很乖巧地過去了，結果下場就是被相澤捏了捏臉頰，不懂老師醒來後為什麼要捏自己的臉，綠谷頭上滿是問號。

「老師？」

相澤這才如夢初醒，撤回了胡作非為的手：「沒事，你送的禮物我很喜歡。」大概是附加了好夢的個性，也不知道綠谷是從哪裡弄來的。

「這樣嗎，太好了！」綠谷燦笑如花，開開心心地走了。

「教師性騷擾要被判幾年？」麥克風在一邊涼涼道，結果丟過來的居然是相澤放在桌上的筆筒，「喂你好歹丟枕頭這種軟的東西好嗎！」

「你想都別想。」相澤抱緊了枕頭，冷漠道，「我起碼沒丟資料夾。」

看了看相澤桌上隨便一本都有五公分厚的資料夾，麥克風閉嘴了。

曬恩愛了不起！

週末的時候，綠谷支支吾吾地約了相澤出去，地點是遊樂園。

相澤有點無言，他都一把年紀的人了為什麼還要去遊樂園，但是看綠谷那飽含期待的目光，他又答應了。

兩人換上便裝來到遊樂園的時候，綠谷滿面通紅地去買了可麗餅：「老師，我們可以一起分著吃……不會太甜的，我問過老闆。」

相澤嗯了聲：「說吧，怎麼突然想來遊樂園？還要一起吃可麗餅？」

「欸？那個……」不擅長說謊的綠谷臉又更紅了，活像是一把火再燒，「就、就是之前……我送了夢境……」

相澤頓了一下，送夢境？

「你能看到我整場夢？」他不可思議道。

「不不不是，是麗日同學的朋友，她的個性是夢境。」綠谷急急解釋道，「她跟我說的，她說老師、嗯，想跟我一起長大……呃……」

相澤消太，社會人士，低調英雄，在此刻感覺自己的老臉都丟到外太空去了。

「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老師是不是嫉妒小勝……但是一起來遊樂園、一起分可麗餅，我沒跟其他人一起做過。」綠谷的聲音越來越小，「我、我想這些是跟戀人一起做的，所、所以……」

心臟像是被太陽烘烤過熨貼，相澤看著努力解釋卻越來越不知所云的綠谷，心情就像軟Q的棉花糖。

他低頭就著綠谷的手吃了一口可麗餅，打斷了綠谷變質的碎碎念：「明明就很甜嘛。」

「咦？」綠谷大驚，「我問過老闆的，不然我再去給老師另外買好了……唔！」

猝不及防的，蜻蜓點水一般的吻落在了那雙喋喋不休的嘴上，成功地讓綠谷大腦當機。

偷親成功的相澤用拇指抹了抹自己的嘴唇，笑著反問：「不甜嗎？」

綠谷一副火山爆發的模樣，不只是臉，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全都便紅了，整個人就像一根美味的蘋果棒。

「老師太奸詐了！」

遊樂園上空，陽光十分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