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斯內普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不然就眼前的老人終於失智了。

「你再說一遍？」

「西弗勒斯，我說，希望你收養哈利。」鄧不利多不厭其煩地重複道，「哈利離家出走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顯然他在那個家庭過得並不好。」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那是莉莉的孩子。」鄧不利多說，「你忍心看他流浪街頭？」

「多得是其他巫師家庭願意收留他！」斯內普壓抑著火氣，說服自己不要給眼前的老人一記三步殺。

「你說得沒錯。」老人沉吟。就在斯內普以為老人回心轉意，終於腦子正常的時候，老人又悠悠補上一句，「但我很確定，可以不溺愛他的人，目前只有你，西弗勒斯。」

斯內普：「……」那還真沒說錯。

＊

哈利怯生生地來到一處比德思禮家更加陰暗的房子，這裡是佩妮阿姨絕對不會喜歡的地方，到處都是蜘蛛網跟灰塵，好像很久沒人居住的樣子，又或者是主人壓根不在意這裡的環境怎樣。

「我以後住這裡嗎？」六歲的哈利有些不安，抬頭望著旁邊高大的男人，這個男人眼神凌厲，鷹勾鼻，看上去刻薄極了。

「對，如果你以後不想回那個家的話。」男人不耐煩地說，「聽好了，我沒興趣帶小孩，所以你以後有任何問題，都不准來煩我。」尤其是波特的兒子。

「是的，先生。」哈利非常有禮貌，深怕眼前的人轉頭就把他送回德思禮家，「我會自己做家事，還會算術，作業我也會自己完成的。」

被搶白了的斯內普頓了頓，一個懷疑湧上心頭。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誰？」

「哈利波特。」哈利說，「我會寫自己的名字。」

「不是那個。」斯內普粗聲粗氣道，「看好。」

他掏出魔杖，屋子內一些物品就憑空飛起，哈利看得目瞪口呆。

「好厲害！」他拍手鼓掌，意猶未盡，「這是怎麼做到的？」

「怎麼做到……這是魔法！你居然沒聽過魔法？」斯內普不敢相信道，「那些愚蠢的麻瓜什麼都沒告訴你嗎？」

「告訴我什麼？魔法？」哈利一臉茫然，「他們不喜歡這個字。」

斯內普要氣炸了：「所以，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哈利覺得這種說法太過分了點，悶悶道：「我成績還可以的。」

「誰他媽在乎麻瓜的學校成績！」斯內普爆了粗口，「你難道從來沒有使用過魔法嗎？」

哈利被嚇了一跳：「我是有讓一些東西飛起來過……可是我不知道那是魔法，佩妮阿姨很生氣，警告我不准再……」

「誰要去管那麻瓜女人說什麼！」斯內普憋著一股氣，「聽好了，你父母是巫師跟女巫，你不會魔法才奇怪。現在開始，把你以前學的東西統統給我扔了！你以後要進的是魔法學校，麻瓜學校對你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

年幼的哈利深受震撼，非常乖巧地點頭。

原來他會的是魔法。

男人嘴裡咒罵著諸如麻瓜愚蠢到自負之類的詞彙，哈利沒怎麼聽懂，但是他聽懂了男人對德思禮家有了非常深的意見，這讓他很開心。

他壯著膽子拉了拉男人的袍角，細聲細氣地問：「先生，請問我要怎麼稱呼你？」

斯內普這才想起來，他到街上隨手就將人給抓了，甚至敷衍地說了一句他是新的收養人，哈利就乖乖跟著走了，從頭到尾都沒自我介紹過。

這放到一般情境中，他就是人口拐賣。

斯內普深吸了一口氣：「西弗勒斯．斯內普。」

＊

哈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他在街上晃悠，就真的有了一個他幻想已久的父母的朋友，將他從德思禮家中帶出來。

斯內普認識他媽媽，他們曾經是鄰居，順便也不喜歡佩妮阿姨，這簡直讓他太快樂了。

他在這裡，雖然客廳什麼的都沒有德思禮家大，但是他也什麼都不用做，也不會有人故意在他面前耀武揚威，率領其他小朋友來揍他。而且他也不用睡碗櫥。

當斯內普聽到他問他要睡哪個碗櫥時，臉色黑得可以嚇死人，但是哈利卻覺得溫暖極了。

斯內普用魔法收拾出一間房間，他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床。

「斯內普先生。」哈利開心道，「謝謝你。」

不知道為什麼，，斯內普好像很不喜歡他道謝，他輕哼一聲，沒有回應，轉身下樓了。

哈利撲上他第一次擁有的床，好軟！好大！要在上面打滾也沒問題！

他興奮地在床上滾來滾去，他的全新生活要開始了！

哈利隔天醒來時，他一臉懵：「我不用去上學了？」

「你待在這裡。」斯內普板著臉，「我平常要上班，你待在家裡寫我佈置給你的作業。」

「斯內普先生要上什麼班？」哈利轉念一想，不用去上學，亦即不用遇見達力，也挺好的。

「我在霍格沃茨教魔藥學。」斯內普簡短地說，幾本磚塊書砸了下來，「你識字吧？這幾本書拿去看，我回來抽查。」

哈利低頭一看，勉強認識了一百種藥草基礎認識兒童版的字樣。

「好的，先生。」哈利拘謹地說，他要好好表現，一定不能讓斯內普認為他撿了一個笨蛋回來而感到後悔。

斯內普對哈利的順從還是比較滿意的，另外一個原因可能是哈利現在年紀還很小，長相還沒長開成詹姆那個自大狂。

等斯內普離開後，哈利立刻埋頭苦讀，儘管斯內普給了他兒童版，裡面附上的圖片也很多，但是要在一天之內背起一百種藥草，對哈利來說還是非常吃力，但是他更怕斯內普覺得他是個沒用的廢物，就一直讀、反覆讀，嘴裡唸唸有詞，還試著默寫抄書，弄著弄著，都要中午了，哈利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斯內普在霍格沃茨吃午飯的時候，突然被鄧不利多叫住：「西弗勒斯，你有準備給哈利的午餐嗎？」

斯內普：「……」

他忘了。

當他匆匆趕回家的時候，哈利還在堅持看他給的那本一百種藥草基礎學，旁邊還散亂了一堆筆記，小哈利像是在作法一樣，閉著眼默背幾種草藥的形狀跟功效，沒注意到客廳的壁爐走出了一個人。

「波特，過來吃飯。」斯內普咳了一聲，手裡拎著他從霍格沃茨廚房那裡挖來的外帶餐點。

哈利聽到聲音，訝異地看向斯內普，有些侷促：「先生，我還沒有背完。」

「……我沒有要現在抽查，過來吃飯。」他是討厭詹姆，連帶也討厭哈利，但他沒有興趣餓死小孩。

哈利這才放下書本，斯內普瞄了一眼，居然已經看完三分之一了，他本來以為哈利看沒幾頁就會去做其他事情，畢竟小孩根本就沒定性。

斯內普看著哈利有些費力地爬上餐桌，不禁皺眉，六歲的小孩個子有這麼矮嗎？

說起來，哈利看起來就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斯內普這才注意到，哈利昨天跟今天穿的衣服都是同一套，非常寬大的衣服。

「你喜歡這種大件的衣服？」

哈利被突然的問話嚇了一跳：「不是，這是我表哥不要的。佩妮阿姨說養我花很多錢，所以不能給我買新衣服。」

斯內普嗤了一聲，飽含不屑：「聽她放屁。」

哈利歪了歪頭，很困惑：「所以買新衣服不花錢嗎？」

「花不了多少。」斯內普說，「閉嘴，吃飯。」

哈利乖乖舀起杓子喝湯。

吃完飯，回到學校的斯內普有些心不在焉，好在學生們怕他怕得要死，只要他不噴灑毒液就謝天謝地，也沒人注意到他的不正常。

下午放學後，斯內普步履匆匆地趕回家，就看見哈利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不禁錯愕。

「你幹麻？」

「斯內普先生，我沒辦法全部背起來。」哈利難過地說，「今天可以先抽查前面的部份就好嗎？」

斯內普沉默，他其實就是想為難哈利，譏諷他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但是在他開口之前，哈利居然就這麼難過可不在他意料之中。

「……可以。」斯內普板著臉，「吃飯後抽查。」

哈利鬆了一口氣，接著又有點忐忑不安地問：「斯內普先生，如果我答得不好，會被送回德思禮家嗎？」

「你想回去？」

哈利頭搖得像波浪鼓，懇求道：「我什麼都能做的，請不要將我送回去。」

「什麼都能做？」斯內普神色古怪，「那你能做什麼？」

「所有家事我都能做。」哈利說，「只要認得路，我可以自己去超市買菜回來做。」

「是嗎？」斯內普不置可否，詹姆波特的兒子給他當打雜的家庭小精靈，聽上去還不錯，「不必。」但他沒興趣。

只要那張臉沒有露出什麼屈辱的表情，他就提不起任何興致整他，誰讓他面對的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鬼？

哈利有些失望，隨即又打起精神：「斯內普先生，那我需要做些什麼？」

「把我佈置的作業做完。」斯內普說，「除此之外，你什麼也不必做。」

這麼說倒不是因為寵愛哈利，只是斯內普不信任一個波特，他家裡一些珍藏的魔藥書籍與材料都已經被保護起來了，但風險能降低就降低，他不會低估一個波特的破壞力。

「先生，那我可以洗衣服嗎？」哈利問道，「我身上的衣服可以洗嗎？」

斯內普臉色下沉，悶不吭聲地揮了揮魔杖，哈利的衣服立刻縮小，變得相當合身。

「好厲害！」哈利發自內心地崇拜，「斯內普先生，我也可以做到一樣的事情嗎？」

「只要你不愚蠢。」斯內普輕哼道，「等等開始抽查。」

哈利立刻大氣都不敢出。

「你看到哪裡了？」

哈利難堪地低下頭，囁嚅道：「我只看了前三分之一，有些東西我還是記不太起來……」

一個六歲小鬼，能全部背起來才是奇蹟，但是斯內普不打算跟哈利說明：「那就考到這裡，開始了，第一題……」

幾番問答下來，哈利不能說是對答如流，但表現也相當不錯，讓斯內普有些訝異，看來這小鬼是真的很認真地在讀書。

他闔上書本：「明天繼續，現在上床睡覺。」

哈利乖巧地點頭，然後有些遲疑地問：「斯內普先生，請問……我可以刷牙嗎？」

斯內普頓了一下，對了，他沒有買這小鬼的衣服，自然也沒有準備這小鬼的任何生活用品。

「可以。」斯內普隨便用魔杖指了指，一根牙籤就變成了牙刷，「牙膏在浴室，自己去弄。」

隔天，斯內普滿臉不情願地帶著哈利上街去買衣服了，出門前，他還給哈利做了偽裝。

「因為一些原因，魔法界的不少人認識你，但是我無意跟他們閒話家常，所以……」

「所以我不要浪費時間跟他們打招呼。」哈利聰慧地說，「因此我要做偽裝。」

「……就是這樣，我不希望你以為你自己有多麼了不起。」斯內普說，「懂了嗎？」

「是的，斯內普先生。」

沒有人會討厭聽話的小孩，就算是斯內普也不例外，跟哈利一起住的感覺沒有他想像中那麼糟糕，哈利很懂事，也很聽話，基本他說往東就絕對不往西，跟詹姆破特差遠了。

斯內普給哈利買了好幾件衣服，，也沒讓他提，直接用魔法帶回加了，而路上斯內普還順便去了魔藥材料店。

「斯內普先生，這是書上說的緬花草嗎？」哈利試探性地問道。

顯然斯內普不排斥他問學術性的問題：「對。」

哈利暗暗記下心，看來想跟斯內普聊天，他必須加緊用功。

慢慢的，兩人都適應了新的生活，斯內普不在住在霍格沃茨，而是在每次授課完之後都會趕回家陪哈利。

哈利則是適應了他每天都自由自在，但是非常寂寞的日子，不過他不敢跟斯內普提，只希望自己快點長大，這樣上學的時候，他也可以看見斯內普了。

斯內普則是後知後覺地發現，他扔給哈利的兒童版有很多哈利根本就不知道意思的單詞，哈利全都是靠死記硬背下來的，一定都是莉莉基因的功勞，才會這麼聰明。

斯內普會隨便給哈利一些錢，讓他看著自己買自己需要的東西，儘管如此，哈利也謹慎地沒有花太多，一般都是花在食物跟生活用品上，他已經學會貓頭鷹郵購，對那個似乎觸手可及的魔法界有了一些模糊的認知。

「斯內普先生，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嗎？」哈利在經過半年的相處後，膽子也變大了，敢提一些他本來不敢問的問題了。

「嗄？」斯內普放下報紙，跟一個波特崽子一起睡？「你是一歲的小嬰兒嗎？還需要人陪著睡？」

「不是。」哈利難掩失落，「我可以自己睡。」

雖然那張床很大，可是他現在覺得好空曠，哈利自己都唾棄自己，怎麼好不容易擁有了一些東西，卻還想要更多。

斯內普想起了鄧不利多那個老頭總是叨念說，要注意哈利的心理健康，若是有一個扭曲的童年，怕以後哈利走上歪路……

斯內普嗤了一聲，莉莉的孩子，走上歪路？那老頭怕不是在說笑……等一下。

雖然是莉莉的兒子，但是現在，名義上是他在養。

他要是養出了一個走歪的救世主，他要怎麼面對莉莉？

「……過來。」斯內普粗聲粗氣地說，放下報紙轉身回臥室，意思很明顯。

哈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他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跟了上去，非常小心地爬上了斯內普的床。

那一次之後，哈利越來越大膽，他在小心試探斯內普的底限，有一次裝睡糊塗了，故意用力抱緊了斯內普。

斯內普一開始把他扒開，但是他卻沒有因此放輕力道，最後斯內普居然就隨他去了。

哈利非常開心，從那之後，他每晚都要抱著斯內普睡覺。

而斯內普則是百思不得其解，波特是吃錯了什麼藥，變得這麼黏人，早上他出門時要送，晚上他回來時要抱。

梅林，一個波特！

「那或許是因為你把哈利一個人關在家裡，時間久了，他感覺寂寞，所以在找你撒嬌。」鄧不利多悠悠地說，「快放暑假了，西弗勒斯，不妨帶哈利出去走走，我相信你能保護好他的。」

＊

斯內普沒打算曝光哈利，所以，他最終臉黑地選擇了麻瓜的遊樂園，至於叫什麼他也搞不清楚，反正就是充斥著一堆麻瓜玩意，跟一堆麻瓜小孩的尖叫。

「斯內普先生，我真的可以到處玩嗎？」哈利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那眼神充滿驚喜跟孺慕。

斯內普頓了一下，被這樣看著的感覺，好像也沒有很糟。

「是的，隨你去玩。」

反正麻瓜世界，出不了什麼事情。

哈利歡呼著去嚐試了所有他看著心動的遊樂設施，多是雲霄飛車一類的，夠刺激，玩了幾圈下來，他發現斯內普似乎對這裡沒什麼興趣的樣子。

「斯內普先生，我玩累了。」哈利敏銳地說，「我不想玩了。」

斯內普低頭，還不到一小時，這就累了？

「說實話，哈利。」

「……我覺得斯內普先生似乎不想待在這裡。」

斯內普啞然了一瞬，哼道：「不用你來多管閒事，玩你的就是了。」

哈利低頭看腳：「我真的玩夠了。」

斯內普：「……」養小孩好麻煩！

「過來。」斯內普扯著他的手去重新排隊，「再坐一次。」

哈利看著自己被斯內普握住的手，開心得無以復加。

跟斯內普一起玩，這感覺比前幾次都要棒！

那之後，斯內普丟給哈利一件隱身斗篷，讓哈利可以穿著斗篷溜去學校看他上課，哈利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年輕的巫師，非常震撼。

「斯內普先生，為什麼他們制服的顏色都不一樣？」

「因為學院不一樣。」

「那斯內普先生是哪個學院的？」

「斯萊特林。」

「我可以也去斯萊特林嗎？」

斯內普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向哈利：「你父母是格蘭芬多的，所以你應該也會去格蘭芬多。」

「……喔。」哈利有些失望，他比較想去有斯內普的學院。

在哈利終於滿十一歲，戴上分類帽的那一刻，斯內普懷疑自己換聽了。

「斯萊特林！」

哈利摘下帽子，開開心心地往他這裡跑，斯內普的臉都要扭曲了：「哈利……波特先生！我相信你沒有眼瞎，斯萊特林的長桌在你身後，這裡是師長席！」

哈利摸了摸鼻子，非常糗地回到了斯萊特林的長桌，周圍立刻圍上了一群人。

「看來哈利很喜歡你。」奇洛不經意地說。

「哼。」斯內普翻了翻白眼，「那是因為他蠢。」

「哈利喜歡最重要。」鄧不利多說，「西弗勒斯，既然哈利黏你，你就多擔待一點，別對他那麼嚴苛。」

哈利在座位上，對斯內普笑得很開心，旁邊的馬爾福講什麼顯然都沒在聽。

後來奇洛一系列的挑撥離間就不說了，哈利不管什麼事情都要找斯內普講，導致奇洛的詭計沒一項成功的，最終連魔法石都沒碰到就被逮住了。

再後來，哈利愛上自己的養父，開啟了一系列追求之旅，那就是很後面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