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就算是大神葉修，也完全無法理解包子的腦袋究竟在想什麼，對方好像認為，知道星座之後，兩人就算是好友了，為了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辭，一上來就問：「放音樂啊，不是要跳舞嗎？」

「不不，先等等……」三更半夜放什麼音樂，怕不得被投訴到死，葉修瞪眼問：「你這就過來了？跟家裡打過招呼了嗎？你預計在哪睡啊？」

「我成年了，打什麼招呼。」包子不在乎地說，「就在你這睡啊，你這裡空間不挺大的嗎？」

葉修深呼吸一口氣：「但是很晚了，我也才剛下班，我們等睡飽了再來捋捋，而且也得跟其他人配合……」

「好咧，那我睡哪？」

本以為要花一番力氣說服對方的葉修一愣，趕緊說：「你跟我來。」

雖然陳果沒另外準備一間給包子睡的，但他願意把自己的床讓出來，反正更苦的時候都睡在路邊過了，一晚而已也不是不能忍。

然而就算葉修能忍，他的大粉絲也不能忍，起夜上廁所的陳果撞見了葉修帶著一個陌生人，問清楚前因後果後非常乾脆地開了另外一間房間給包子睡，並把大神趕回床舖睡覺。

葉修覺得挺有趣的，就將此事傳消息給自己男朋友，並說自己好像得了一個媽媽粉。

就衝著這一點，周澤楷對陳果的好感度直接拉滿了。

＊

葉修不太關注新聞八卦，不過他被迫退役並且打算一年後重回榮耀歌壇這件事已經被媒體大炒特炒，但因為葉修本人很神秘，過去從未曝光過，所以時至今日也沒多少人知道叱吒風雲的葉神正窩在一家KTV裡面琢磨著怎樣讓老闆娘給自己加菜。

「現在是暑假，晚上值夜班能不能加宵夜啊？」葉修掰著手指頭數，正在跟陳果討價還價，「我給妳開班授課，包你海選大殺四方站上榮耀歌壇怎麼樣？」

「葉神，真不至於。」陳果哭笑不得，「站上榮耀歌壇就算了，我沒那個本事。」她很清楚自己有幾兩重，別說唱歌可以練，要她在眾目睽睽下開口唱，她是真的連呼吸都不會，俗稱怯場，在小包廂跟朋友們開口唱幾句樂呵樂呵就行，榮耀歌壇是壓根沒想過。

「那算哥跟妳借錢，哥現在身無分文，以後加倍還你。」

「要不是知道你是誰，這話術還真覺得你不是幹正事的。」陳果嘀咕道。

暑假開始，意味著他們的旺季來臨，許多學生都趁著假期出來振臂一呼，吆喝著四海八方的朋友出來嗨，唱歌無疑是一個非常受歡迎的選項，幾首傳唱度非常高的歌就算是音痴都能唱上兩句副歌，所以下午到深夜陳果跟葉修都在忙生意。

「現在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麼急著徵人了。」葉修收完錢，登記好包廂後也說，「淡季跟旺季的區別也太大了。」

「暑假嘛。」陳果習以為常，好奇道，「昨天你找來的那個包子怎樣了？」

「不知道，我今天一早起來去叫他，他已經不在房間裡面了。」說到這個葉修就頭痛，他是不是不經意間請到了什麼……含蓄點說，腦子不太正常的人？

陳果也相當無語，說葉神的籤運驚人，這請來的到底是有潛力的新人舞將還是精神病患預備役。這人到底還回不回？

兩人苦中作樂了一番，唐柔這時也過來了，單刀直入地說：「我加入。」

葉修看了她一眼：「確定想好了？我這裡不歡迎半途而廢的人。」

唐柔瞇起眼睛：「你以為我是誰？」

陳果有點擔心地看著他們兩人，感覺氣氛有點劍拔弩張，正要開口和稀泥，葉修卻笑了。他站起來朝唐柔伸出手：「歡迎妳的加入。」

唐柔挑了挑眉：「你在試探我？」

「當然，畢竟要是我花一年的時間，組成的團隊突然被人挖角，我會很困擾。」葉修坦白道，「雖然我也不想把人想得這麼壞，但總要打點預防針嘛。」

「柔柔不會啦。」陳果這時才鬆了口氣，加入談話，「她可倔了，金山銀山恐怕都沒辦法打動她。」

「美男計呢？」

「……葉神，你真冷。」唐柔看起來像是會被色誘的人嗎？她去色誘別人還差不多，一個活脫脫的大美女就算什麼都不做，原地勾勾手指都多得是願意被誘拐的人。

「開個玩笑。」葉修笑了笑，「之前沒能聊到，妳學音樂，主修是什麼？」反正不會是唱歌一類的，開口的方式一看就知道了。

「鋼琴。」唐柔說。

葉修眼睛亮起來了：「能即興嗎？」他不問唐柔檢定級數，他只關心這個，在舞台上，有許多地方要是出了差錯都得靠即興彌補帶過去，是否可以靈活運用自如才是他最在乎的，至於考試那在葉修眼裡沒有太大意義，頂多算是花錢請評審告訴自己程度在哪而已。

「能。」唐柔也很乾脆，「但我即興的風格大多……節奏比較快一點。」

「柔柔的風格很戰鬥的，而且手速超快。」陳果插嘴道，「可惜我這裡沒鋼琴。」

「等有空去租個琴室。」葉修盤算道，不曉得小周願意不願意借他這個錢。

「為什麼要租？」唐柔困惑道，「我家就有鋼琴，直接去聽不就好了。」

葉修：「……這不是考慮到妳是個女孩子，我去不方便啊。」給小周知道又得醋翻天了。雖然就算他去男人家小周也會醋翻天。

「這有什麼。」唐柔挑眉，「大不了果果也來就是了。」

「那店舖誰顧？」陳果的店可是週一到週日都不休息的，要不是淡季清閒沒事幹，都能稱得上血汗工廠了。

「我回來了嘿！」大清早就不見蹤影的包子此時閃亮登場，活力四射道，「大老，我給你抓人回來了！」

「羅輯？」

「學姐？」

兩道驚訝詫異的聲音同時響起，接著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還拎著羅輯後領的包子身上。

包子鬆開口，咧嘴笑道：「大老，人到齊了吧，偺們開始？」

「先等等……你是去哪裡拐……找來羅輯的？跟家裡人打過招呼沒有？」葉修深呼吸，他可不想背負誘拐未成年人的罪名，「同學，你是半路被抓來的還是……」

羅輯整理了一下被揉得一團亂的衣領，不好意思笑道：「我跟包子本來就認識……算是約出來的，他跟我說認識一葉之秋的時候我還不信呢。」

好了，破案了，網路無遠弗屆。

摘掉拐騙未成年標籤的葉修這才深深吐了口氣，要是他搞這麼一齣誘拐未成年，家裡人肯定跳腳，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周會用很傷心很可憐的棄犬眼神看著他，他可受不了。

看店的人選有了，陳果實在不放心包子，便留下來一起看店，讓羅輯跟著唐柔還有葉修去了，等人走之後，包子興沖沖問道：「那機台我能玩玩嗎？」

「不忙的時候。」陳果隨口道，「三號包廂按鈴了，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好咧！」

羅輯跟唐柔本就認識，葉修又是一個厚臉皮的自來熟，三個人倒也沒多尷尬，一路上還聊得挺盡興，葉修是一點都不意外羅輯還是個數學學霸。

「那你有興趣來榮耀嗎？不過不用我說，商業音樂跟古典樂可是兩回事，你不一定能在這裡功成名就。」葉修問，「而且其實一年的準備很倉促，或許團隊到時都還沒成形也說不一定，一切都是未知數。」

「我覺得滿有趣的，但確實要跟家人討論一下。」羅輯老實說，「我爸媽的態度滿反對的，他們覺得我不該冒險。」

葉修不置可否，畢竟人家家長關心小孩，無可厚非。

「學姐呢？說轉就轉了？」

唐柔聳肩：「我覺得沒什麼好說的，我想轉便轉了。」

「夠率性。」葉修讚道，「沒鬧家庭革命？」

「那得是我結婚的時候。」唐柔說，「我爸說了，只要我不結婚，那他就一直寵著我，想做什麼，只要不是違法亂紀的他都支持。」

葉修：「……」

真是形形色色的家庭都有呢。不過也就是這樣的家庭才養出了唐柔這種傲勁吧。

唐柔家很大，以單身女子來說略顯空曠，也看得出主人的性格，幾乎沒有雜物，空間收拾得井井有條，偶爾有幾件外套隨意地丟在沙發上。

「隨便坐。」唐柔說，接著就在鋼琴面前坐下來，「我隨便彈。」

她很隨意地彈了一段牧神的午後，相當慵懶隨性，接著她開始變奏了，節拍在不知不覺間加快，無縫接軌到另外一首海頓的時鐘倫敦交響曲。

葉修突然問道：「你有辦法彈原創嗎？」

回答他的是唐柔驟然脫離古典樂演奏，手下敲擊的琴鍵流洩出更加多元的音符，不過葉修一聽就知道這是在舒伯特的軍隊進行曲上進行變化再創作，也確實很有唐柔的風格。

「很不錯。」葉修說。

唐柔起身，對他笑道：「葉神試彈一首？」

葉修也不客氣，坐下就一首克羅地亞狂想曲，甚至還進行女聲和聲，不算長也不算短的四分鐘就讓唐柔徹底看清楚兩人的差距，甚至葉修都還沒展示他即興原創的部份。

「你會跳舞、鋼琴、唱歌，你究竟怎麼做到的？」唐柔不甘心地問。

「商業化就是技多不壓身，要想留在榮耀歌壇，只能自己拼命學。」葉修有意輕描淡寫地說，「你們不必做到我這樣，只要在自己的領域成為第一就行了。」

早些榮耀歌壇還未發展成現在這種規模，許多老手什麼事情都得自己來，這邊沾一點那邊沾一點，時間久了自然就會這會那了，當然，能做到葉修這樣的儘他一人，其他人除了自己特別精通的那兩三樣技能外，其他也就只是學了皮毛，做不到葉修這種程度。

「這不是長大後一夕之間就能會的技能。」唐柔說，「你從小就是學音樂的吧。」

「算是吧。」葉修說，「不過我更喜歡榮耀，但的確我進榮耀之前很多東西我就學過了。」

「什麼東西是葉神進榮耀後才學的啊？」羅輯好奇道。

「談戀愛。」葉修一本正經。

唐柔跟羅輯：「……」

「開個玩笑。」葉修說，「主要是作曲、填詞，還有我其實逃家出來第一件事是想給朋友伴舞，舞蹈也是後來學的。不說這些了，陳年濫調沒什麼好提的，唐柔確定加入我的團隊沒錯吧？那羅輯你什麼時候能夠給我答覆？」

「葉神既然會彈琴的話，那肯定也接觸過古典樂吧。為什麼不繼續？」

「我說過吧，我更喜歡榮耀。」葉修說，「我就是喜歡浮誇繁華的舞台啊，畢竟我是個俗人，年輕人誰沒個明星夢呢。」

羅輯面對葉修如此坦蕩的回覆，一時間不曉得怎麼回應，他就沒有什麼明星夢啊。

「羅輯回去跟家人商量看看吧，三天後可以給回覆嗎？」唐柔解了圍，「我們都先加個好友吧，哪怕你最後不加入，多個朋友也算多條路。」

羅輯感激地看向唐柔，學姐人真好，還會替他留後路。

三天後，葉修的團隊擴大了，羅輯確定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