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放學後，像是理所當然的，千冬歲和褚冥漾一同前往黑館，一個照常補習，一個則是陪伴哥哥。
　　
　　「我哥真的說很懷念嗎？」路上受不了沈寂氣氛的褚冥漾很難得的開頭聊天，結果聊到這事情的時候千冬歲突然兩眼放光。
　　
　　「太好了，我還以為……」說到一半，千冬歲的聲音不由得小了下去。他還以為，哥哥厭惡他了。
　　
　　「以為什麼？」
　　
　　「沒什麼。」千冬歲轉開話題，「對了，你是怎麼跟冰炎殿下認識的？」他得到的情報顯示冰炎殿下跟同輩很難相處，除了夏碎以外幾乎沒有同輩的朋友。
　　
　　至於他們兩個為什麼會變成好友……那還真是段辛酸的往事。
　　
　　學長似乎也沒說不能講，於是褚冥漾就將自己誤闖花園、被黑蛇嚇從而認識夏碎等事情說與千冬歲聽。
　　
　　「話說，為什麼你叫學長殿下啊？」褚冥漾說完後，好奇的反問。現在誰會喜歡這種俗氣的綽號啊？即使再有錢也該是叫少爺之類的啊。
　　
　　千冬歲瞪大雙眼，不可思議的直盯著褚冥漾瞧。
　　
　　半晌，千冬歲才問：「你跟冰炎殿下相處了這麼久，從來沒問過他是哪裡來的嗎？」
　　
　　「呃、對喔……」褚冥漾摸摸頭，「我沒想到要問。」他只問了然是從哪回來的，其實要不是然是他表哥，他搞不好也不會問。
　　
　　「你一點也不關心？」
　　「誰說的，我當然會關心學長啊，比如自己有沒有給他添什麼麻煩之類的……」褚冥漾反駁道。
　　
　　「原來如此……絕對不會主動死纏爛打的類型啊。」
　　
　　這句評語是從哪裡跳出來的！
　　
　　「嘛，這事情你去問冰炎殿下吧。」千冬歲聳肩，「反正認識他的人幾乎全是這樣叫的。」
　　
　　咦？
　　
　　「對了，雪野同學，你還想要說服夏碎學長嗎？」
　　
　　「當然！既然知道哥很懷念兩人一起住的日子我怎麼可能放棄！」千冬歲握緊雙拳，信誓旦旦的說。
　　
　　兄弟……真好啊，他只有姊姊，不過他也很滿足了啦。
　　
　　「對了，你直接叫我千冬歲就行了。」千冬歲忽道，「你有什麼綽號？」
　　
　　褚冥漾反射性想到衰星倒楣蛋……糟糕他沒什麼能聽的綽號。
　　
　　「我聽安因直接叫你漾漾，我也這樣叫好了。」沒給褚冥漾答應的時間，千冬歲擅自拍板定案。
　　
　　「嗯，好。」褚冥漾先是呆了一下，然後綻開笑靨。
　　
　　好久沒有同學喚他的小名了呢，跟安因叫他時不一樣的感覺，但是心中都暖暖的。
　　
　　
　　
　　
　　褚冥漾和千冬歲很快的熟識了起來，而且相處上比起兩位學長更加自然許多，這大概得歸功於兩人年齡相仿的關係。
　　
　　而褚冥漾因為千冬歲的加入，以前覺得難熬的班級時間現在倒是不覺得難熬了的，偶爾看千冬歲冷靜自信的吐槽或是糾正老師時也挺有趣的。
　　
　　並且因為千冬歲第一天就來個震撼教育，班級上除了像是何政那種不良份子沒人敢惹他，自然也就不敢
　　再惹像是被千冬歲罩著的褚冥漾了。
　　千冬歲不曉得用了什麼法子，夏碎最後居然妥協讓步，親自去跟冰炎說想讓千冬歲住進隔壁房間。
　　
　　見試過千冬歲纏人的功夫，褚冥漾其實有點同情夏碎學長，天天被這樣一個弟弟纏著真虧夏碎學長受得了。
　　
　　聽到他的想法，冰炎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你怎麼知道夏碎不享受這狀況？」
　　
　　阿咧？
　　
　　「可是夏碎學長看起來明明很困擾。」
　　
　　「困擾的部份當然是有的。」冰炎哼笑，「但是心結解開之後我就不信他不享受。」
　　
　　「……」所以這對兄弟的心結是什麼啊，褚冥漾心裡嘀咕。
　　
　　「馬上就要第二次月考了，你準備得如何？」
　　
　　「還、還算可以……」褚冥漾說到這裡就有點忐忑，安因獨獨改變對他的教學讓他有點不安，雖說學習上
　　是比之前順利，但是很久沒有做試卷了，難免心驚。
　　
　　「安因明天就會讓你重做試卷了，不用擔心。」
　　
　　「嗯，知道了，謝謝學長。」
　　

　　◎　　
　　
　　
　　第二次月考很快的過去，這次考試結果出乎意料，千冬歲以全科滿分穩穩站妥了第一名寶座，而褚冥漾則是居於第二名。
　　
　　何政捏爛了手中的寶特瓶，眼神戾氣四射。
　　
　　在這考試期間內何政沒少找過他們兩個麻煩，但是千冬歲聰明得異常，而且手段高明，何政實在是拿他沒轍，但是褚冥漾就好對付多了，偏偏兩人形影不離，想下手也無法。
　　
　　
　　
　　
　　而褚冥漾對於千冬歲的表現佩服的五體投地，一個日本人用國語試卷居然還全部達成滿分，真的好厲害
　　啊！
　　
　　雖說在他認識的人之中有兩位學長也是以和千冬歲相同的外國人立場並稱雙榜首……怎麼突然之間有股辛酸的感覺？
　　
　　「千冬歲，你都怎麼讀書的啊……？」千冬歲並沒有加入安因補習的小團體，平時他們在大廳的時候千冬歲多半是靜靜待在一旁。
　　
　　「喔，我在日本的時候就已經把高一的所有學分課給修完了。」千冬歲推推眼鏡，「日本的課程和這裡的不太一樣，這裡倒是挺簡單的。」
　　
　　……辛酸已經變成悲哀了……
　　
　　「選擇題很多，答案只有一種標準答案，這只需要將考題範圍給背下來就行了。」千冬歲說道，「日本
　　的試卷幾乎沒有特定答案，害我說服老師花了很久時間，真是死活不信邪的老頭。」最後他還抱怨。
　　
　　……褚冥漾再度發覺，黑館裡的人都是變態。褚冥漾對自己的表現鬱悶了，為什麼他這個本地人表現得比這些外國人還差啊。
　　
　　
　　以後還是不要玩電玩了吧……褚冥漾回家後忍痛將自己的電玩給封了起來。
　　
　　
　　
　　「漾漾，我家裡有點事情，今天就你自己先回去吧。」中午，千冬歲對褚冥漾說道，而這句不巧給何政的跟班聽到了。
　　
　　褚冥漾點點頭。
　　
　　下午有堂體育課，褚冥漾照舊挑了個陰涼處坐下，反正體育課就是他的偷懶課，他還將一些重點英文單
　　字給抄成小抄帶在身上背。
　　
　　不過今天顯然何政不打算放過他。
　　
　　「喂，衰星。」何政冷笑，「你最近越來越囂張了啊！」
　　
　　褚冥漾頭也沒抬。
　　
　　「躲在雪野背後很了不起啊你，你不要以為這樣我就不敢動你。」
　　
　　褚冥漾暗自覺得好笑，這傢伙是在自打嘴巴嗎，分明就是怕千冬歲所以才挑了個千冬歲不在的時候修理自己。
　　
　　「那就麻煩你等千冬歲回來以後再證明你的勇氣。」褚冥漾丟了一句給他。
　　
　　「死衰星！嘴利了不起啊！」何政猛然揪起褚冥漾的衣領，咆哮，「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揍得連你媽都認不出來！」
　　
　　褚冥漾皺起眉，何政的口水噴到他臉上，讓他覺得很髒。
　　
　　他索性閉嘴了，任由何政單方面的宣洩他的不滿，儘管他覺得他自己才是有資格不滿的一方。
　　
　　他的平靜激怒了何政，明明以前都會露出驚懼的目光的。何政左手揍上了褚冥漾的肚子。
　　
　　褚冥漾吃痛的蜷起身子，他沒料到何政居然真的動手揍他，他開學不久才被車撞過腹部啊，真是多災多難……
　　
　　他的反應總算讓何政滿意了，「以後你再囂張，下場可就不只這麼輕了，我們走。」何政一聲吆喝，跟著他的狐群狗黨嘻嘻哈哈的走了，留褚冥漾摀著肚子倒在地上站不起來。
　　
　　何政這傢伙可真夠狠的，手下完全不留情……嗚、好痛。
　　
　　褚冥漾試圖自行站起，但是顯然短時間內做不到，在校內能打一一九嗎？
　　
　　一一九？
　　
　　對了！
　　
　　雖然會很麻煩人家……褚冥漾努力將手機從口袋掏出來，撥了通電話出去。
　　
　　
　　「漾漾小朋友，你這是怎麼啦？」提爾一邊給他做檢查一邊嘖道，「你總不會要跟我說你在校內還被車撞吧。」他接到褚冥漾電話時很吃驚，因為褚冥漾以一種乍聽之下非常平靜的抖音在跟說他話。
　　
　　
　　『輔長，不好意思突然打給你，我在二號操場靠體育館的地方出了點意外，有空的話能麻煩你過來看看嗎？』
　　
　　
　　被揍了一拳還能這麼冷靜有禮貌打電話求救的人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請輔長就當成是這樣吧。」褚冥漾不願多談，多談多麻煩。
　　
　　「這可不行，這分明就是校園霸凌，可愛的小朋友被欺負了叔叔身為愛與正義的使者怎能不管！」
　　
　　「謝謝輔長，不過我等下還有課要上。」褚冥漾揉著肚子，略為蹙眉，還是有點疼痛的感覺，沒力氣吐槽輔長身為愛與正義的使者外表實在不合格。
　　
　　下午扣掉連在一起的體育課還剩兩堂國文，應該撐得過去。
　　
　　「不成，受了傷就給我乖乖養傷，傷沒好之前你給我乖乖躺在這裡，休想踏出這裡半步！」提爾立刻顯示了身為醫療人員的判斷和氣魄。
　　
　　「……」敢情他是被下了禁足令嗎？「那我回家怎麼辦？」不讓他回家難道他又要夜宿？
　　
　　「我會請小冰炎打電話去告知你母親事情的經過……」
　　
　　「不行！」褚冥漾立即打斷，「我媽會很擔心。」而且知道他被霸凌搞不好會哭，過去他雖然很衰，但
　　是也從沒被人惡意揍過。
　　
　　「……好吧，我會請小冰炎換個說法。」
　　
　　「能不能也不要讓學長知道啊？」
　　
　　提爾這會真的理解不能了，「為什麼？」
　　
　　「我不想讓學長知道我這麼沒用……」褚冥漾吶吶的說。
　　
　　提爾完全傻眼，「小朋友，這跟有用沒用沒有關係，被霸凌並不丟臉啊，你要知道那些霸凌其他人的小混蛋才是該檢討的那個！」最好哪天他們也被霸凌幾次，看看能不能感同身受去除惡習。
　　
　　褚冥漾嘟起嘴，「可是我當下連反擊都沒有……」他也打不過就是。
　　
　　提爾拍拍額頭，頭痛的當起輔導老師來了，他是被叫做輔長，但是他管得是傷痛疾病，不是心靈開導啊！
　　
　　
　　
　　
　　
　　冰炎接到提爾傳來的消息是在放學後，他目光一冷，心裡不由得上升陣陣怒意。
　　
　　褚冥漾是他的學弟，他的人也敢動，活得不耐煩了。
　　
　　但是褚冥漾充其量只是他的學弟，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有必要為此大動肝火嗎？
　　
　　必不必要冰炎不敢肯定，他唯一敢肯定是他現在胸中一把火在燒。燒得是有人敢對褚冥漾動手，這就好
　　像有人未經許可動了他的東西一樣讓他感覺惱火；但是同時他也對褚冥漾想要瞞著自己這件事情覺得非常火大。
　　
　　至於原因則不明，不過現在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儘快冷靜下來，別讓憤怒控制了理智。
　　
　　
　　
　　他走到黑館三樓的其中一個房間，敲了敲門。
　　
　　「唉呀，今天吹得這是什麼風啊～」一個妖嬈美豔的女子穿著清涼的前來應門，看清來者是誰後挑了一邊的眉毛，吹了聲口哨，「小冰炎，有什麼好玩的要讓我玩嗎？」
　　
　　「奴樂麗，有個何幫，想試試看有沒有辦法拿下它嗎？」冰炎開門見山，直接點名目的。
　　
　　「唉，你知道我對小蝦米沒有興趣的。」奴樂麗打了個呵欠，「這種小蝦米送給小西瑞就好了，留給他吃正好合適。」
　　
　　冰炎點點頭，「那麼我去通知九灡，請他叫西瑞過來處理一下。」
　　
　　「就只是個小蝦米而已，要小西瑞飄洋過海來這處理會不會太大手筆了點。」奴樂麗拋給他一個媚眼，
　　
　　「還是說小冰炎有非要這個幫派消失的理由不成？」
　　
　　冰炎愣了不到一秒，「看它不順眼。而且反正西瑞現在在日本，過來這裡不會不方便。」
　　
　　「阿呀，既然如此，小冰炎喜歡就好。」奴樂麗拋了個飛吻給他，「若是有其他需要姊姊效力的地方不用客氣啊～回禮只需要穿兔子裝給姊姊看就行。」
　　
　　冰炎的臉黑了黑，半晌才道謝走了。
　　
　　冰炎不知道的是，這個決定讓他的學弟在日後莫名其妙的變成他人的小弟了，從此開始苦命的陪著西瑞闖蕩江湖。